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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先生问清楚了。时恩也是来相亲,女方姓梁,我看了走廊监控,靳宁惜小姐是主动进入房间,全程二十几分钟,门关着,聊什么没人知道。”

靳宁惜头皮一紧。

她是误会之下才进的房间,在张安嘴里倒像迫不及待了。

贺遇琛挥手让张安避开。

不让司机上车。

靳宁惜身体紧绷成一根弦,拉伸到极致,不受控的哆嗦。

“打扮花枝招展,以为相亲对象是时恩这种?”他背着光,面孔阴森晦暗,“不闹不抗拒,坐了二十分钟,对象换成刘青松,怕了想跑了,时恩救你,正好躺在他怀里,勾引他替你出头。”

靳宁惜冷声,“我没勾引他。”

“那你喊他名字,荡漾什么?一见钟情,急不可耐了?”

靳宁惜攥紧手。

豪门子弟家世,特权,财富,造就了他们猖狂嚣张,目空一切的资本。

刘青松那样,是烂摆在明面,恶贯满盈的废种。

而贺遇琛这种叱咤风云的继承人,再坏也顾及修养。

落人口实的言语侮辱极少,更遑论这种荡妇羞辱。

今天她不愿顺从,损坏相亲,是触到他逆鳞了。

贺遇琛身影倾轧过来,“他不过是北方万泰集团董事的私生子,没有正式相认,你能嫁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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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宁惜指甲扣进手心。“我嫁人就不能看品德,只能算利益?”

这么袒护一个初见面的相亲对象。

贺遇琛尚能克制的怒火,犹如倾注热油,彻底燃爆。

“品德?”他攥住靳宁惜手臂,逼她凑近,直面自己,“什么是品德?刚见面就确定的品德,聊二十分钟的品德?你有资格看品德吗?”

字字锥耳,一句话的试探,彻底证实他要拿她联姻。

靳宁惜脊背坍塌下来,五脏六腑像挖空的蚁巢,灌入沸腾铝水,火滋火燎的痛苦,连带她往日所有破碎伤乱,永久定型凝固。

无法遗忘,无法抹平。

“我不看品德。”

靳宁惜声调再无半分颤动,冷清的毫无感情。

“衣服是母亲准备的,我穿了;妆要画,我画了;刘青松,我也相了。他有艾滋,我一时接受不了,表现过激,我下次跟他道歉。”

“下次?”贺遇琛鬓角鼓了鼓,语气更嘲弄,“听起来跃跃欲试?那你现在是接受了?”

贺遇琛的多疑,是从骨头缝里长出来的,一个问题会会从各个角度反复确定,激恼她,试探她,从微末反应推敲她真意。

靳宁惜按捺住心里澎湃的恼恨,口中乖巧迎合他,“是,我想通了。刘青松有病,肆无忌惮,刘厅长却精明。我嫁过去,为了刘家名声,大概率不会让刘青松碰我,只有我健康,活得滋润,刘家艾滋的传言才会显得虚假。”

男人面无表情凝视她。“你图什么?”

靳宁惜明知该怎么回答,张了口却是无声,不得不再一次深呼吸,找回自己声音,“荣华富贵。刘家养我是吉祥物,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掐着她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靳宁惜感觉他手指深陷皮肤,下一秒就要捏断她骨头。

“你了解艾滋病吗?刘青松确诊后,刘厅长从不让他回家。你们结了婚,会单独住在外面,刘厅长还能管的了你们上床?”

贺遇琛掌心落在她脸上,猛然发力撅起来。“等你得了病,全身溃烂流脓,无休止发热,肌肉关节像钻进数不清的马蜂,内里疼痛不休,外部瘙痒不止。那时候,刘家不会救你,梁家也不会。”

男人描述的太生动,太绝情,简直毫不避讳把利益交换后,她的下场摊开。

靳宁惜被刘青松碰到部位,仿佛感到细细密密的马蜂流窜,蛰得她惊痛抽搐,完全丧失力气,颓倒在贺遇琛怀里。

男人逗弄似的轻抚她脊背,缓了声,“怕了吗?

怕了吗?

靳宁惜耳边震响。

推她进火坑,胁迫她服从,再告诉她结局,恐吓她,只是为了试出她破绽。

靳宁惜大脑轰轰隆隆的,一部分喊着要清醒,要忍耐,一部分是被高高在上俯视,被肆意摆布玩弄的激恨,情绪如烈火烹油,将一颗心寸寸焚烧成灰烬。

“你怕吗?”她仰起头,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你的手,你的胳膊,还有你的胸膛,你的腿,你现在触碰到我的每一寸地方,刘青松都是触碰过。”

她前倾,更紧密贴着他,“感受到了吗?那种蜂群钻涌的蛰疼,它在我身上,也在你身上,生疮流脓,你也跑不掉。”

她主动靠近,还是十指紧扣的亲密,贺遇琛脸色刚舒缓,就听她这么不驯,毫无悔改,勃然大怒,“艾滋触碰无法传播,你嫁给刘青松那种脏玩意儿,以为我还会碰你?”

靳宁惜望着他,沉默半响,忽然笑声更大,“那我可要谢谢你放过我。”

这话一落,贺遇琛面色陡然森寒如冰封。

咫尺之遥的距离,清晰到他睫毛根根分明,修理整洁的胡茬显露微不可察的青色痕迹。

锐利刚烈的雄性攻击力,在对视间,活生生压倒,撕碎她。

靳宁惜觉察到极致的危险。

从未有过。

是她多次逃跑未遂,也没见到的危险。

眼见一触即发的紧迫,张安突然回来,解救了靳宁惜。

“梁先生,夫人过来了。”

靳宁惜立即推开他,后背紧贴进车,拉开距离。

贺遇琛目光钉在她身上,完全没有收敛的倾向。

不仅不收敛,神色随着时间推向绝无仅有的阴戾,刺进骨头里。

靳宁惜一激灵。

飞速拉开车门,一溜小跑迎上梁母。

梁母本就是过来找她。

海英那一牵绊,叙旧还能推脱,帮时恩道歉说和,梁母却不能不给旧友面子,耽误这一会儿功夫,她火急火燎的赶来。

“没跟遇琛先走?”

靳宁惜听出梁母的别有深意,垂下头,“他不待见我,我等您。”

梁母深深凝视她一眼,走到车边,贺遇琛已将车窗降下,手搭在窗框上。

梁母张嘴要继续审问包厢里的怀疑,目光忽然一凝,抓住他手,“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好了吗?”

贺遇琛看一眼又新叠加的口子,轻描淡写,“不小心。”

梁母气他不爱惜身体,“梁氏业务有让执行副董天天动刀的吗?今天不给个解释,我不会放你走。”

贺遇琛瞥一眼立在原地不动的靳宁惜,任梁母翻动检查他的伤,“您不是恼我了,怎么一眼还关心我的伤?”

梁母瞪他,“你这是什么话,你伤重要还是那点闲事重要?”

待发现食指指腹有两道绷开的狭长深口,皮肉卷着,血迹在周围洇开一片。

她先是心疼,脑海蓦地划过一道闪电,猝然回头盯着靳宁惜身上米白色长裙。

左胳膊内侧,隐约露出几点凝固的艳红血迹。

梁母脸上明显一怔,复而直勾勾审视靳宁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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