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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浑浑噩噩想着,张翠翠推门进来,眼见王柔还裹着被子不肯穿婚衣,脸骤然冷了下来,但还是耐心着与王柔说话,“小柔,今明正和他堂哥喝酒呢,你赶紧换好衣服我带你过去。”
这便过去吗?这么晚了?还未拜堂便进了男人家里,成何体统!
“张大娘,今夜……”
张翠翠眼看王柔还不配合,示意了下张五花,两人按着王柔把一身红嫁衣穿上了。
王柔摸了摸红袄子里面的衣裳,羞红了脸,怎么连个小衣都不给自己穿,一会儿相公要是发现了,觉得她不是良家女、本性放荡可怎么办。
她趁着那两人说话的间隙,把换下来的小衣塞进了袖子里,一会儿假装要如厕的时候去穿上,刚来这里时,她找遍了王柔的衣柜,也没有找到小衣,没穿的那几天让她时常有一种裸着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今夜月亮不圆满,王柔有些许失落,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一个都没有。
她缓缓地踱步走向自己的婚房,心下激动紧张,更多是期待,相公会喜欢自己吗?她样貌虽不甚出众,学识也算不到好,但自幼受到嫡母的严厉管束,对服侍丈夫、孝敬长辈、教养子女、管家治理还是有一套章程的。
这婚结的仓促,她还来不及给自己描妆,甚至一点口脂都没擦,记起家中表姐姐成婚前三个月时,日日泡玫瑰浴,据说是打听了未婚夫喜欢玫瑰香味。
也不知道今明哥哥喜欢什么味道,今晚她要好好问问,日后可安排上。
在婚房坐了没一会儿,张翠翠盖上盖头把人拉出来了,王柔知道这是要拜堂了。
张翠翠刚与自己解释了,因为王今明的亲生母亲死的时辰不好,阴阳师便给他俩算了个好的时辰拜堂,以保佑他俩今后和和美美。
阴阳师说,王今明不能出现,只好用一只大公鸡代替,那公鸡已在王今明的父亲坟前三拜过。
王柔无怨言,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只盼望着今明哥哥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房。
她想起有次无意间听到姐姐和姨娘哭泣,说新婚丈夫弄疼了她,非常疼,姨娘安慰姐姐是因为姐夫高兴,喝多了酒会控制不住自己。
王柔也不知道为何会疼,可还是盼着王今明少喝酒。
就在院子的后面,被堂哥拉走的王今明一边举着酒杯,一边止不住揉弄自己的左眼,今天怎么跳个没完。
他往外望了一眼,自打他进门还没见过张翠翠呢,不想那个女人的作风,难不成憋着什么大招要害他。
奈何家里院子太大,前前后后四五十间房子,最开始的那几年被砸过,后来又被征用了一大部分,留下的这些已经残破,王今明也懒得修整,就不计算花多少钱,那修好了之后便宜的不还是张翠翠那个女人,他可不做大好人。
好人有个屁用,他tຊ爷倒是善良,十里八村的人就差把那寺庙里面供奉的像搬下来,让他爷坐上去了,可是有什么用,当年还不是一顶帽子扣下来就被乱棍打死了。
想起前几年的事情就烦躁,王今明酒喝的越快,越多。
王柔等到了子时,眼皮子已经耷拉下来,感觉要睡着了就掐自己一下,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了动静。
“哎!慢点慢点,到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
王柔挺直僵硬的背,将手心冒出的汗悄悄擦在手帕上。
堂哥把王今明放到床上,张翠翠就赶紧催人出去了,她一把扯掉王柔的盖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你赶紧把衣服脱掉躺在他一边……”
王柔红透了脸,张翠翠竟然让她主动……
新婚之夜就坐到丈夫身上,她是万万不敢的,张翠翠还要她多摸摸相公,王柔更不敢……
脸红成了猴屁股。
张翠翠推她,扯她衣服,王柔赶鸭子上架一样被赶上了床。
睡在一旁的王今明呼噜震天响,似乎被王柔碰到了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子继续睡,眼皮子缓缓抬了下,看见是自己的房间,睡的更死,但心里还是止不住低估张翠翠那个女人怎么还不作妖,太不寻常。
果然,今夜非比寻常。
王今明两指夹着烟,另一只手揉着脑袋,宿醉的感觉就够难受,醒来还发生了这么个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
“相公,妾身姓王,单名柔……我已经嫁入了王家,还劳烦相公给我取个字。”
王今明揉着脑袋,估计是个落败地主家出来的女儿,什么年代了还用那套子说法。
“王柔,行我知道了,字就不必了,你等着你以后的相公给你取吧。现在,出门走大路,回你家去。”
王柔心阵阵发疼,捏着手帕无声掉眼泪,相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让她走,竟然如此嫌弃自己。
成亲第一日就被赶回娘家,可是她现在的处境,那娘家怎么可能让她回去,还是自个儿寻个安静地方死了便可。
总是有些不甘心,“相……王公子,你尚未看我一眼便断定我不是你良人,对我些许不公,还恳公子将这红盖头掀起,你我彼此看对方一眼,也算给咱们两人这婚事一个交代。”
王柔还是想看看,自己相公到底何面目,也算了死前一桩心愿。
自己便当是被老天爷玩弄了一场,或许她早该死了,又来到了这莫名的地方经历这么一遭,便是心如刀割,也抵挡不住命该如此。
王今明把烟头弹到地上,翻身拿起皮鞋按上去将火灭掉,人也坐了起来,穿好鞋坐在王柔一边。
“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不要你爹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以后睁大眼睛好好挑选个你喜欢的相公,嫁个好人家,所以咱俩倒不如不见。”
王柔再也忍不住,浑身颤着哭起来,彻底死心,“那便这样吧,王柔祝王公子以后能觅的一良人。”
虽看出女子哭的可怜,王今明也不打算安慰,彻底断了这念想最好,他要去找那张翠翠那个老女人好好算账了。
王柔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再也憋不住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刚出门的王今明脚步踉跄了下,哭的他浑身一颤,烦得不行。
王柔心知哭是最没用的,从前嫡母就嫌弃她整日哭哭啼啼抬举不了,出门赴宴之类的都不带她,她便哭的越伤心。
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呢?庶女本就上不得台面,她不怪嫡母,只怪自己命不好,所以再让她放肆的哭一场吧,为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为自己永远得不到的疼爱。
哭到了昏天黑地,盖头都被哭湿了大半,声音也哑了。
她站起来自己将盖头揭开,昨夜被张翠翠揭掉以后她又重新盖好了,六礼已经不会再有,可她还是想让新郎揭盖头后,用手抚着她的发,象征“结发夫妻”。
可是,她所想的,一件也没有如愿,罢了罢了。
她再好好看了一眼自己的婚房,决绝地走了。
她记得山里面有一棵非常粗壮的老树,到那里吊死自己最好。
怒气冲冲的王今明举起一把镰刀就踹开了张翠翠的门,现已经把屋内能砸的砸了个稀巴烂,张翠翠坐在地上抱着个牌位哭,顺便骂着王今明这个不孝子。
王今明歇了口气,这时候堂哥王今玉也来了。
王今玉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直叹气,“今明,我以为那姑娘是心甘情愿嫁给你,刚才知道,王大毛夫妻已经拿着钱带两个儿子跑了。”
王今明怒极反笑,强压着怒火没有一脚把张翠翠踢死。
“哑娶盲嫁就算了!你竟然还是花钱买的!你恨我,对付我一个人变好了,干嘛把人家姑娘也扯进来?”
张翠翠还在哭个不停,像是根本听不到王今明说话。
王今明再压不住一点,手一伸上前把他爹的牌位抢了过去扔给王今玉抱着,回身朝着张翠翠胳膊踹了一脚,也不重,好歹是让人安静下来了。
静下来的张翠翠只是被吓到了,吓了几秒钟又开始叫唤着,“你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想踢死我,我不活了啊,老头子你快带我走吧……”
眼看着张翠翠又要去争夺他爹的牌位,王今明直接别到了房梁上。
“我爹要是知道你这么对他儿子他早就把你带走了。”
张翠翠见牌位够不着,直接抱着王今玉的小腿,又开始鬼哭狼嚎。
王今玉尴尬的想踢开,可毕竟是她长辈,求救的目光望着王今明。
王今明提着张翠翠衣领拽人,人没拽下来,衣服快给拽脱了,王今玉捂着眼睛,王今明“啧”了一声,松了手,一本正经的和王今玉开起了玩笑:
“哥,我前段时间学了一句话,叫‘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说着将王今玉的手从眼睛是拿了下来,王今玉眼珠子往下瞟了一眼,吊着的心才放心,自己可没有看老女人的癖好。
“不就是说黄鼠狼好歹有张皮,人怎么连脸都不要了,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以前王家村还是有讲学的,族里的孩子上过学。
张翠翠不知道这两人低估些什么玩意,自己一边假哭一边偷瞄王今明,见他竟然笑着,心里真的恨死她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要不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养老,她作死才会给王今明娶媳妇。
王今明他爹走了以后,王家人到是不拦着她改嫁,可是自己改嫁以后哪里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吃上王家小辈们整日送的肉菜。
这么一想,抚养个王今明的孩子才是万全之策。
于是乎,赶紧拉开嗓子继续嚎叫,刚叫了一嗓子,话音还没落呢,又被王今明踹了一脚。
“闭嘴,猪发情叫的都比你好听。”
王今玉咳嗽了一嗓子,把张翠翠拉起来,趁着她恍惚着松开了自己的腿,瞬间觉得自己安全了,“三伯娘,你这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和今明说,他这么大的人了,会理解你的苦心。”
张翠翠就着王今玉给的台阶站起来,一转身趴在了床边,扯过一块枕巾摸脸,“我是一片好心为了他,为了让王家有个后啊!可是你看看她,没有一点尊重我的样子!我是他爹明媒正娶进来的啊!他什么架势,这是要打死我啊!”
王今明叉着腰晃了两步,在张翠翠这间屋子里面寻摸着,果然有男人来过的痕迹和气味,一个守寡的老女人和一个家里有男人的女人,那可是差别大了。
他站到了张翠翠跟前,“要不我现在一脚踹你个半死,要不你就一五一十的把你干了什么都说出来。”
王今玉在一旁面露难色,这事情自己也有参与,免得被这个弟弟教训还是赶紧承认的好。
“今明,前段时间三伯娘来我找商量,说是三伯给她托梦了,怪她还不给你娶媳妇结婚生孩子,我就比你大一岁,大狗子都12了,你嫂子现在怀着第四个,我就想着,你这么大年纪孤家寡人的一个,在部队里面也找不到合适的,所以给你在这边找个知根知底的也好。”
“我们这才合计出了这主意,王大毛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你还记得他哥吧,王大哥是个老好人,就是去的太早了,留下的小柔是个好姑娘,能干长得也不差,小时候你还给人家吃过糖,三伯娘说人家惦记了好久,一听说嫁给你就很乐意。”
王今明忙忍不住捶了王今玉一拳头,“用你们多事啊!”、
自己给多少人吃过糖啊,一天嫁一个都得排到十年后。
王今明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我不也是被骗了,我哪里知道是三伯娘花钱买的,再说了,这不都是为你好。”
“放他娘的屁!为我好就是让我娶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为我好把我灌醉tຊ和人家清白姑娘放一起,为我好拿我爹迁坟的事情唬我回来!”
王金玉被说的羞了脖子,“这借口找的确实不地道,可要不把三伯拿出来说事,你怎么都不会信的啊。”
王今明转了个身子不想看这两个人,亏他昨天还和王今玉把酒言欢好哥哥叫了一场,没成想是算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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