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姣陆淮小说最新章节阅读-小说白姣陆淮(白姣陆淮)已完结小说精彩大结局

  陆淮半跪在鲜血淋漓的地上,缓缓伸手,触到柳姨娘死前仍旧紧睁着的眼睛。

  她原本想为死不瞑目的柳姨娘阖上眼帘,可是当她掌心触到柳姨娘已经有几分冷意的眼帘时,却又停了手。

  陆淮想,睁着眼睛死去也好,睁着眼睛离开,才能看清这个世道。

  一旁的沈砚瞧着陆淮给柳姨娘盖衣裳的动作,冷笑出声,没忍住骂道:

  “一对儿贱人,你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若不是父亲压着不许,我今天非得一道打死你和她下地狱做个伴儿。”

  陆淮攥着掌心起身,看向沈砚。

  脸上还带着被沈砚责打出的伤痕,

  她同样回以冷笑,目光嘲弄鄙夷地看向沈砚,嗤道:

  “沈砚,你只会在我和柳姨娘这样的弱女子跟前逞威风,有什么用处?你有胆子就去找羞辱了你的奸夫,杀了他泄气,只会打骂虐杀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砚眼里,陆淮这个妻子,一贯是逆来顺受,任打任骂,好似不悲不喜没有情绪,这还是他第一回瞧见陆淮身上的锋芒。

  他被她话语里的鄙薄轻视羞辱,气怒上头,恨不能当即揪着陆淮一顿责打。

  掌风打向陆淮,

  陆淮不躲不避,睁着一双眼睛,昂首迎了上去。

  “你打!你将我和柳姨娘一样打死!

  你浪荡不堪,无一可取之处,仰仗家中供养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柳姨娘给你生孩子,顺心顺意地伺候你,

  我为你侍奉公婆,养育女儿。

  我和柳姨娘,纵有不是,也不及你十分之一的龌龊!”

  沈砚哪里见过自己那木头性子的妻子,有这副桀骜不驯,比之柳姨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模样。

  他又气又怒,想要打在陆淮脸上的手,却被一旁的父亲拽住压制了下来。

  沈延庆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审时度势的官场老油条。

  既然他猜着是两江总督瞧上了陆淮,那就一定不会允许沈砚,再轻贱陆淮半分。

  从前陆淮只是他儿媳时,他可以对着沈砚打骂羞辱陆淮的行径视而不见,也可以对着自己夫人欺辱磋磨陆淮的做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一旦知晓,陆淮得了上峰青眼,立时就警惕了起来,变了态度。

  唯恐伤了陆淮,惹得那顶头上司不满。

  沈延庆拽着儿子的手,强将人拉开,警告道:“砚儿!住手!我同你在府衙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不成!”

  沈砚当然没忘,沈延庆要他忍下头顶这油光锃亮的绿帽,好生规矩地对陆淮,最好哄着陆淮揭过他前头的责打,甚至还要沈砚,在那位世子爷玩腻陆淮之前,万万不能再沾陆淮的身子,免得惹了那权贵忌讳。

  可记得归记得,沈砚终究不比沈延庆老狐狸的性子,要他这样忍气吞声,他心中自是憋气,方才被陆淮言语一激,当即就又发了火。

  可沈延庆在这,沈砚也不敢放肆。

  沈延庆瞧着陆淮的脸,也是心下犯难,知晓是沈砚打的,也知晓,今日那位爷让手下把沈砚扔去知府衙门,就是存了心让沈延庆知晓沈砚做了什么。

  陆淮脸上的伤,着实是厉害,沈延庆唯恐陆淮记恨沈家,也惹得那位爷不满,咳了声道:

  “乔乔莫怪,都是父亲我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动手的浑蛋,你放心,父亲以后必定严加管束他,绝不再让他对你动手,你可千万记得,莫因着这事记恨砚儿,让那位爷对咱们家生了不满。”

  话落又压着沈砚,寒声逼他道歉。

  沈砚恨恨瞪了陆淮一眼,冷哼了声,哪里肯。

  陆淮听着这话,目光疑惑不解。

  “那位爷?你说谁?”

  沈砚嗤笑了声,回道:“还能有谁?你那奸夫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奸夫,是京城国公府的世子爷,打江宁来的两江总督”

  陆淮目光怔愣,着实是第一次知晓那人的身份。

  她低眸苦笑,暗道怪不得。

  沈砚顾忌在此沈延庆不敢造次,冷哼了声让下人把柳姨娘的尸体拉去乱葬岗处理了,就拂袖而去。

  柳姨娘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陆淮瞧着那具尸体被拖走,想着方才沈砚的话失魂落魄回了自己院中。

  她推门入内,坐在窗下,神色空洞怅惘。

  静静坐了很久。

  原来那个男人,是两江总督。

  怪不得,怪不得他口口声声都是要将她养作外室,怪不得他那样轻贱她,说凭她的身份,给他做妾都是高攀。

  可不是嘛,国公府的世子爷,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方大员。

  自然瞧不上她一个市井商贾之家出身,又早嫁了人的小女子。

  这些日子,倒真是为难他屈尊降贵,装成一副温雅柔情的样子哄着她。

  陆淮眸光自嘲地笑,目光讽刺难言。

  她脸上还带着伤,面容狼狈难堪。

  眼睛却清亮漂亮。

  内室未曾点灯,体态纤弱的女子坐在窗下,身上盈满月光。

  美的让人心折,也让人怜爱。

  她孤身坐了许久,身子僵硬仍未起身。

  夜幕中有人自卧房屏风后走出,陆淮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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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那人走近,立到她跟前,她才意识到不对,愣愣回首。

  来的人是白姣。

  陆淮看到他的面容,怔了怔瞬后侧首避开,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偏生白姣这人耳目极佳,早瞧见了她的泪水,也早在月光下,看到了她那被明月映得清晰的泪珠。

  他低叹了声走近,捏着她下颚,逼她抬起脸来。

  指腹力道轻缓,擦去她的眼泪。

  “哭什么?脸上带着伤,泪水沾在上头,不疼吗?”

  陆淮鼻子微酸,没有答话。

  白姣从袖中取出药膏,小心挤出来沾在指腹,轻柔擦在她脸上。

  陆淮下颚被他捏着,想要扭头也避不开,只能由着他把药膏抹在自己脸上。

  他力道并不重,可陆淮伤得厉害,还是疼得蹙紧了眉心。

  白姣嗓子微哑,瞧着她蹙眉忍痛的模样,心下就来气。

  略粗了声气,紧锁着她眼眸,问她:“还是不肯和离?”

  陆淮没答话,也没应声。

  白姣便明白,她心里的答案,依然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他嗤笑了声,指腹继续给她上着药,嘲讽道:

  “当真是愚不可及,不识好歹。

  你不肯和沈砚和离,是想日后同那柳姨娘一样被他生生打死吗?

  今日那柳姨娘的下场,还不够让你看明白吗?

  若没有我护着,你今天比她死得还早。

  我费尽心思让你瞧了这场戏,你竟还不醒悟!”

  白姣话中带气,陆淮闻言,却惊愣了住。

  她愣愣抬首,攥着白姣衣襟,急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柳姨娘私通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白姣气定神闲地将她脸上伤处抹完药膏,抽出帕子净手,无所谓地道:“是又如何。”

  陆淮手颤得厉害,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姣。

  陆淮哑着嗓子后退,眼神像是看一头吃人的恶狼猛虎一般瞧着白姣。

  喃喃低语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这样害死了她。”

  白姣闻言嗤笑,扔了帕子,落座在陆淮身侧。

  闲闲道:“要她命的是沈砚,我无非是把她做的事,让沈砚知晓罢了。”

  她从前只是觉得他浑蛋禽兽,觉得他放浪形骸,却从不知晓,他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白姣瞧她一副畏惧惊骇的样子,也是气怒,捏着她下颚,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怕什么?沈砚又不敢要你的命。

  我在,他就是想,也不能。

  柳姨娘的死,无非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

  让你瞧清楚,若没有我护着,你在沈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陆淮眼里泪光凝滞,喉头沙哑艰难,猛然推开白姣,

  怒声质问:“你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我做教训?”

  在白姣看来,私盐案一旦爆发,沈家满门必定抄斩,故而,他眼中,这沈家的人,除陆淮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注定要死的人,端看他或早或晚要他们性命罢了。

  尤其是那柳姨娘,沈家贪赃枉法的赃款,一大半都用在了沈砚身上,其中绝大多数还都花在了柳姨娘母子身上。

  陆淮天真愚蠢,那柳姨娘可是花楼里打滚的人,能不知道沈砚的花销、沈家的繁华,都是扒着扬州城的百姓吸血得来的民脂民膏吗?

  陆淮惯来心慈手软,莫说要人性命,就是伤了山林野兽,怕都要掉眼泪。

  可那柳姨娘却与她不同,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未尝没想过害陆淮性命。

  陆淮可怜她,可白姣却知道,若不是自己拿着柳姨娘的把柄,怕是当初那柳姨娘早就先害了陆淮了。

  何况白姣初查沈家时,便已知晓那柳姨娘手里沾过人命。

  在他眼里,柳姨娘死有余辜。

  所以陆淮的愤怒,白姣全然无法体会。

  他眉心微蹙,淡声道:

  “陆淮,我本无意杀她,是沈砚做事太绝,怨不得我。

  何况,沈砚那个姨娘本就是该死之人。”

  陆淮越听越心凉,越看白姣越觉齿冷。

  在他眼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轻贱吗?

  白姣试图去触碰陆淮,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陆淮却猛地打落他的手,不住摇头后撤。

  直将身子抵在桌案上,退无可退。

  那木质的桌角,将陆淮后腰撞出青紫,她顿步停滞,昂首看着白姣。

  眼里泪光点点,怒火同憎恶交织。

  咬牙道:

  “是,沈砚是杀她的刽子手,

  可你不是罪魁祸首吗?

  柳姨娘纵然不是好人,也罪不至死。

  你说她该死?

  我看你才是罪孽深重,该死的那个!”

  她厉声咒骂白姣,恨不能让他去死。

  “陆淮!你别不识好歹!

  是我护着了你,是我让沈砚不敢动你,

  是我给了你好端端站在我眼前的平安,

  你明不明白!”

  白姣寒声呵斥,只觉眼前的女子,愈发不可理喻。

  而陆淮,却愈发觉得他面目可憎。

  白姣以为,柳姨娘的死,会让陆淮吃个教训,会让陆淮学会感念他的恩德,会让陆淮看清楚,她之所以能好端端的到如今,都是仰赖于他。

  可是陆淮却因柳姨娘死,愈加看清了眼前的白姣。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这样断人生死轻贱人命。

  白姣一点都不是她曾以为温雅良善的样子。

  他就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他出身权贵,官居高位,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

  可陆淮不能。

  陆淮连杀个山野飞鸟都心存不忍。

  何况是柳姨娘那样一个,活生生在眼前的人。

  她攥着掌心望着他,觉得他陌生又可怖。

  回道:

  “是,我是不识好歹。

  如果这就是你的好的话,

  你怎么不让沈砚杀了我算了?

  你怎么不把我打死算了?

  你为了给我一个教训,

  你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我而死!

  你让我背负一条人命血债!

  这样的好,我真是半点也不想要!

  我宁肯你杀的是我!”

  她是当真恨白姣,也是当真因柳姨娘的死愧疚不已。

  白姣瞧着陆淮歇斯底里的模样,脸色很是难看。

  他猛然抬手,扼住陆淮脖颈,

  “陆淮,你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白姣手上力道一下下地重,

  掐的陆淮脸色泛红又涨紫。

  陆淮疼得眉心紧蹙,却没有挣扎,由着他扼住自己的喉咙。

  白姣一点点收拢力道,眼瞧着陆淮生机一点点消散。

  眼里怒火高涨,心头愤怒和不忍交织。

  到底还是扬手将陆淮摔在了地上,下不去手要她性命。

  他两次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却两次都下不去手。

  坚硬的砖石磕破陆淮膝盖皮肉,渗出血来。

  又牵扯出陆淮脚踝处,那为了给白姣送平安符歪了的伤。

  她疼得紧蹙眉头,下意识低首,握住生疼的脚踝。

  白姣目光冰寒的看向她,俯身近前,捏着下颚逼她抬首。

  陆淮眼里泪光闪烁,偏偏半点不肯低头认错。

  白姣瞧着她这副可人怜爱,又让人爱恨两难的模样。

  指腹抵在她唇上揉弄,动作恣肆放荡,话音低寒沉冷道:

  “陆淮,你无非是笃定了我舍不得,才敢如此同我闹。”

  陆淮想起曾经他也同她说过舍不得,

  他说他舍不得看沈砚欺负她,他说他舍不得瞧她流眼泪。

  可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

  是他同沈砚,一般无二的可恨。

  陆淮浑身发冷,身子僵直。

  低眸苦笑后,昂首望向他的视线,讥讽道:

  “舍不得?你有什么舍不得?

  是不管不顾地强暴我时舍不得?

  还是当着我夫君的面羞辱我时舍不得?

  是一次次对我动手舍不得?

  还是恨不能掐死我要了我性命舍不得?

  你说舍不得,你不觉得可笑吗?”

  陆淮目光满盈厌憎,那视线里的厌恶,那话音里的讽刺。

  逼的白姣,压下了心底那点不忍和怜爱,也愈发激起他的怒火、

  白姣指腹揉弄她唇珠儿的力道更大,甚至强硬地撑开了她唇齿,做着玩弄姿态。

  哑声道:“我还没玩腻,自然舍不得杀你。”

  陆淮被他抵弄得呜咽,张口狠狠咬了一口他指上,恨不能将他手指骨节咬掉。

  白姣吃痛蹙眉,松了几分抵弄她的力道。

  陆淮趁机挣开了他的桎梏,狠狠将他推开。

  她唇珠儿上挂着他的血滴,唇角勾着讽刺薄冷的笑,眼里情绪厌憎冰冷,

  怒目瞪着他道:

  “你没玩腻是吗?

  可是我,玩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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