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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傅氏大厦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忽然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要是温心阳在的话,现在一定会来接她回家,然后欢喜地要拉着岑芙出去堆雪人。
可是,四年了,温心阳已经不在了,她曾以为她也有了个家,没想到,不过大梦一场。
“天冷,回家吧。”
岑芙头顶忽然出现一把大伞,挡住了头顶飘落而下的雪花,挡住了一片凉意。
她侧头看过去,顾政撑着伞站在她跟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淡笑着,一双眸子如晨光浮动的海面,温柔而浅淡。
一瞬间,她有些出神,印象中的顾政是风雨之中野蛮生长的少年。
可是现在看着,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立在她身边,忽然也能为她遮风挡雨,在冷的时候说一声,天冷,回家。
见她出神,顾政也不打断她,就这样静静举着伞站在她身边,直到她回过神来。
“好冷,回去吧。”意识到自己居然发了呆,岑芙忙收回眼神。
坐到车里,岑芙系好安全带,不由又侧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顾政,见他神色没有什么不自在,她才放下了心。
顾政嘴角微勾,故意没有转头看她,只是问:“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岑芙顿了顿,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轻松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比小时候帅,也比小时候温柔。”
闻言,顾政眼神忽然更柔和了下来,一边发动了车子。
其实他很想说,早在少年时候,他对她就已经是不同于常人的温柔了,少年柔情,自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东西。
这样想着,他装作不经意问起:“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许砚谈办离婚证?”
经顾政这样一说,岑芙才猛地想起来,虽然她们早就签订了离婚协议,但是还没有机会正式去办离婚证的。
当年她签了离婚协议,本来是随着三年时间一到,傅爷爷的股份就能过继给许砚谈的。
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她出了这么一场意外,被傅老管家救了。
根据傅爷爷临终时候的意思,如果许砚谈对她不好的话,那些财产和股权会交给傅管家处理,要么过继到她名下,要么捐赠出去。
傅管家见她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想着她受了不少苦,最终是按照傅爷爷的意思将股份过继给她了。
现在她跟许砚谈确实还差一个离婚证才能彻底撇清关系。
半晌无言,岑芙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怎么了?你……不想跟他离婚吗?”顾政等着,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岑芙对于这件事,脑子却出奇的清醒:“离,只是他恐怕不会愿意。”
顾政心里一块石头微微放下了不少,事在人为,只要她的心思是这样的,那就好了。
他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好了不少:“傅老爷子的财产你打算怎么处理?”
岑芙略略思索了一番:“等心阳的事情尘埃落定,我打算按照傅爷爷原本的意思,把它捐出去。”
跟顾政说话总是很轻松,他太过了解自己了。
甚至,他知道她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过要接受傅爷爷留下的财产享乐,只是为了在北城拥有发言权。
车子一路往前开,忽然,岑芙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个陌生电话,她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岑芙,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的死吗?明天下午五点半,后海咖啡馆见。”
还没等岑芙开口,那头的电话就已经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岑芙蹙紧了眉头。
“怎么了?谁的电话?”顾政见她这样,忍不住开口。
岑芙声音低沉:“乔娅。”
说完,两人转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
翌日下午,下了一场大雪以后,整座北城都覆上了一层苍茫的白。
后海咖啡馆里的人很少,靠窗的包厢里,岑芙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眼睛看着杯子里晃动的圈圈澜漪。
“呦,来得挺早。”包厢的门帘被人拉开,乔娅的声音响起。
岑芙没有抬头,听见声音的时候,只眼神闪了闪。
乔娅便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也像模像样地点了一杯蓝山咖啡。
服务员上好咖啡,岑芙在这一过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是并不焦急知道什么。
乔娅眼神轻蔑,微微上挑:“才一个月不见,长进不少。”
她本来想着,换做是一个月前的岑芙,应该要发了疯一般揪着她的衣领问温心阳的事情才对,没想到,今天已经能够这样平静耐心地等在这里。
闻言,岑芙脸上仍旧神色未变,只淡淡抬头看了过去:“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的是时间,想让你自己说出来,那我自然等着。”
乔娅似乎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心里暗暗得意,却忽然开口:“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事情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说。”
“我要傅老爷子留下的股份,百分之八十。”
“……”
还真是能狮子大开口,不过,对于这个要求,岑芙一点也不意外。
她微低下头,似乎是在思忖。
乔娅敲了敲桌子,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岑芙,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三年的事情我要是说出来可是有很大风险的。”
岑芙嘴角笑意渐冷:“既然你知道我是很想把你送进去的,你还敢跟我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我才敢开口要你手里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啊。”
感情这个人是吃定了她找不到当年车祸的证据了,所以才敢这样有恃无恐。
她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忽然淡淡开口:“慈善晚会那天,你去后海小道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她一抬头,果然看见乔娅脸色变了一变,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你在胡说什么?那天我一直在大厅,没有去过你说的那什么小道。”乔娅的神情仍旧有些不对。
岑芙浅浅喝了一口咖啡:“你不用在我面前装,那天,我是亲眼看到你过去的,穿着一身长款风衣。”
“啪!”
话音刚落,乔娅狠狠拍了拍桌子:“岑芙,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看乔娅这反应,岑芙心头了然,轻笑一声:“你激动什么?我只问你那天去做什么了,可没说你做什么了,还是说——”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接着道:“你怕有人把那个叫李茂的人的死算到你身上?”
提到李茂这个名字,乔娅心里陡然打了个哆嗦,眼神变得阴暗无比。
那天她做得这么隐蔽,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居然会被岑芙看到,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乔娅眼里闪过一抹杀意,脸上却佯装镇静道:“旁的事情,我不想跟你扯,我只问你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
“当然。”岑芙的回答是肯定的。
乔娅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那就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岑芙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乔娅一眼:“好啊。”
两人说着就往外面走,上了一辆门口停着的红色超跑。
坐上车,乔娅将车窗升起,看了一眼岑芙:“大概你也知道了,这辆车就是当年撞了你弟弟的那一辆!”
乔娅收回眼神,开车往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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