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成功了全集免费阅读 赵志成赵志宏小说无弹窗大结局
说起爸爸,志成记不起他的面容。他去世那年,志成八岁。那是一个冬天,爸爸在家闲得发慌,二伯邀他去凤凰山打猎。
凤凰山很高,很险,怪石嶙峋,树木繁茂。那儿有许多奇异怪兽,许多人说山里有狮子、熊和老虎。周围的人听见这座山的名字非常地恐惧和害怕,从来不敢跨进此山半步。
爸爸们一干人,一去一回要半个月。母亲是不允许去,她知道二伯和二娘的心很毒。但是爸爸挺固执,说母亲心胸狭窄,为了这事还吵了架。
半个月后,爸爸们没有回来。母亲心慌了,跑去问二娘。二娘说他们一干人都没回来。
一个月过去了爸爸仍然没有回来。母亲慌乱了,跑去二娘家,天天去问。
“怎么的?不是说半个月回来吗?怎么一个月还没有回来?”
二娘安慰地说:“可能是野货多!”
母亲闷得发慌,一天提心吊胆,急躁不安,没有心思干农活。
又过了一周,母亲在田里除草。二娘的大女儿志平跑来说:“幺娘,幺叔和我爸爸打猎不见了。”
母亲顿时傻了,头像被子弹击中一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有几天了?”
“一个星期!”
“菩萨呀!一定要保佑他呢!──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在凤凰山上一个星期还有人呀!”母亲跑过不停地说。
二娘和二伯坐在堂屋里面面相觑。他们见母亲惊惶失措地跑来,二娘一脸的愧色说:“妹子!志成他爸爸不见了。你姐夫们找了好几天没见踪影,不知现在该怎么办?!倘若没有办法只有叫你姐夫们去坐牢。”
二娘和母亲是同一寨人,而且是族人。母亲出嫁到秋庄是二娘做的媒。母亲常常叫二娘为姐,叫二伯为姐夫。
开始母亲以为爸爸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请了邻村,邻寨的大男人上凤凰山去找,同时还请了许多人去凤凰山附近村寨上的亲戚朋友家探问。
一个月下来,志成家钱粮都花光了,仍然不见爸爸的影子。
母亲决心要找爸爸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是卖掉所有的家产。
正当母亲慌得紧时,公安局来人了。
原来有一位老人去凤凰山采草药,见到悬崖上挂着一具尸体,吓得六神无主,来县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派人随着老人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尸体。他们听说,秋庄有人在凤凰山失踪就来了。
公安局这人说:“死者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人,上穿一件黄色旧军装,下穿一条灰色棉裤;左脚穿一只白色花纹的棉袜,右脚穿一只黑色棉袜。
母亲听了泪如雨下。这死者就是志成爸爸。爸爸出门时没有袜子,便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一双穿上。那衣服是爸爸当兵退伍带回来的。他经常穿着干农活,因为那衣服耐磨,不容易磨烂。
母亲抑制住悲伤的心,把凤凰山上找的人请人叫了回来,花钱请了一辆大卡车,把爸爸拖回来。
爸爸是死在凤凰山的北面,而二伯带着人却朝着南面去找。倘若不是公安局来人,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人。
爸爸抬回来了。他的眼睛没有了眼珠,十个手指甲已经没有了。村里人都说眼珠是碰在树桩上掉了,手指甲是爬岩时脱落了。
母亲心撕裂裂地嚎哭了几天几夜,泪已流干了。她为了孩子还是果断地把未愈合的伤口铲了抔黄土掩盖了。
后来母亲经常提到爸爸的死。她说是被二伯一干人害死的。他们妒忌他能干。爸爸的眼睛是被二伯一干人挖了,手指甲是被他们拔了。她听人说,眼睛和指甲像一面镜子,会把人死之前一瞬间的东西留在眼睛和指甲里,这是一桩非常聪明的谋杀案。
赵志成虽然现在记不清楚爸爸的面容,可是他常听母亲说,爸爸非常的苦,五岁没了爹妈。爹妈是被秋庄土霸王杨明元活活地打死了。杨明元给他们的头衔是有资本主义思想。
因为杨家这一族是汉族,而赵家这一族是土家族。他们这两族之间虽然表面上只是小吵小闹,但是暗里勾心斗角,势不两立。虽然有哥嫂,然而嫂子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婆娘。
十五岁那年,伯父听嫂子挑拨,送他去当兵。他们认为当兵是去打仗,打仗是拿命去赌,是死是活全由阎罗王决定。如果死了,不但得光荣军属的称号,而且还得到父母留下来的家产。
爸爸当兵没有死,而且国家还分配了工作。可是当时仍然是杨明元当队长,他哥杨明和当社长。他们暗里把志成爸爸的工作叫他弟弟杨明云去代替了。不久,他爸爸知道了,可是拗不过他们也没办法。杨家这一族人很和睦有势力。
自己这族人勾心斗角,常常骂死人架。谁受人欺,没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因此,爸爸也就罢了。他想,人无论干什么都得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不几年,爸爸富了起来,还和母亲结成了伉俪。杨家这一族人看见这穷娃儿富裕、幸福,眼红了,勾结人暗处整他。这是志成听母亲说的。
杨明元家其实不是秋庄人,而是四川人。解放前随父母逃荒来到秋庄。志成祖父们可怜他们,就把他们留了下来,拿土田给他们耕种。解放后,他们又分得了田土房屋。杨明元是老三;老大杨明和有文化,而且写得一笔好字,人也很聪明,不几年当上了社长;老二杨明学学会做木工;老四杨明云替志成爸爸的工作,后来进了信用社。
爸爸埋葬后,家族里商量想赶母子三人出门,分家产。他们的如意算盘想得挺周密的。
伯父上门逼母亲还钱。他说母亲还没有过门时,爸爸向他借了一千块钱。母亲不相信,他从来没听爸爸说过。
“志成的爸爸什么时候向你借过钱?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那时候,你还未跨进我赵家门呢!”
这明摆着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但是她没办法。
“现在拮据,有了钱我还你。”
爸爸在凤凰山失踪后,为了找他,母亲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光了,家里没有一分钱了。
“不行!我需要钱,你得想办法!”伯父怒气冲天的说。
母亲没办法,就没理他。
伯父当时也没有办法。第二天,他又上门来了,并且还带着一干人。他说,这三间木房的瓦是爸爸到他那儿借钱买的。现在没有钱,他就要房上的瓦。
伯父就吆喝一干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架着木梯上房子下瓦。母亲气极了就和他们吵,把梯子推了,不允许他们上房子。伯父红着眼,就吩咐一干人用竹杆乱戳房上的瓦。瓦片如雨点般纷纷地落了下来。母亲心痛地嚎哭去找政府的人。政府来人把伯父们说服了,但是这幢受伤的木房后来没有增加瓦,长久日晒雨淋已经朽烂了。每年春季暴雨来临时,得把家里的盆器、盘碟拿来接水。
爸爸走了后,母亲经人介绍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四川单身汉。她本想不找的,害怕继父起歪心。但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怕寨上的婆娘烂舌根。继父来了以后,常听寨上婆娘挑拨离间和母亲卖着嗓子乱吵,唱对台戏。
赵志成清楚地记得,继父来他家那年春季。春耕大忙碌的日子,别人家的农活干得热火朝天的,然而继父躺在床上,一堆痰,一堆鼻涕,乱吐在床前,像杀猪似地惨叫:“我浑身疼得很呀!我顶不住了!老天呀!菩萨呀!要让我死就让我死吧!我再也忍受不住了!”
村里的人从屋前过路听见他那“凄惨”的声音,逢人便说母亲是个没长良心的婆娘。
母亲眼看见别人家的秧苗已经插在田里,而自己家的田还没有耕,心里急得发慌,不得不自己扛着犁耙去耕田。男人耕田很平常,但女人耕田就是怪事,稀罕事了。寨上男女老少都在奚落她。
母亲忙了田里的活还得去街上抓药,热水给继父吃药。
活忙时志成每天放学,下午也得去几十里的山路的乡街上为继父买药。
一天,他冒着暴雨去乡街上买药回来,浑身湿透了,像落汤鸡。他拿着药,端着煨热的水,送到继父的床前,继父故意翻身,用被子一扇,把药和热水洒得一地,溅得一身。他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瞬间成熟了许多。从此,他帮着母亲一早一晚干农活,从不叫苦,贪吃,贪穿。在他心目中,长大后一定要好好赡养母亲。
继父在家天天“惨叫”,要死要活的。志成每天下午去买药。药店老板是重庆医科大学毕业的老医生,见他天天来买药有点生厌。
“你家是谁生什么病?干嘛只吃药,叫他来我这儿检查一下!”
志成回到家准备和母亲说,叫继父去那儿检查,好对症下药。
他回到家像过去一样,第一件事就是给继父热水吃药。当他端着热水去时,发现继父不在床上了。他还以为继父好了,去干活了,正高兴。
傍晚,母亲回家来了,没见到继父就问志成。他傻眼了。
天阴沉沉的,下着倾盆大雨。母亲急着去寨上挨家挨户地打听寻问,每到一家都遭到婆娘们臭骂:“你这婆娘真可笑!其它东西不在可来找,偏偏来找男人!我家是养男人汉子的吗?”
母亲气得肺快炸了。可是气归气呀!还是得去找人。若这人死在什么地方,他四川家族来人说人命,不是把这个家全毁了吗?母子三人落到黄河洗不清。母亲想,自己去死去坐牢无所谓,但是得可怜孩子啦!
母亲在寨上没有找到继父,只有去他侄子家去问一问。
继父有一个侄子,姐姐早逝了。他居住在离志成家三十多里路的深山峡谷里。山谷像倒写的“人”字。在山谷里抬眼只能看见天空像一道裂缝。那儿田很少,土却很多,全部都在半山腰,连住房也在半山腰。
母子三人顶着塑料油纸,冒着大雨,沿着长满杂草荆棘的山路,趟过条条小溪,直往继父的侄子家去。雨打在脸上和身上像皮鞭抽一样,耳边震耳欲聋的洪水没要命的嘶吼,从山顶滚下来,溢出梯田。路旁的大树和人多高的杂草,野竹好像都在为他们流泪,哭泣。
母亲本想叫志成和弟弟留在家里,但是她害怕寨上的人起坏心。她对志成和志宏说,母子三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们带来的电筒没走几步就没电了。他们靠闪电向前摸着走。
他们翻过几道山,正向前走,母亲突然看见路旁有四个新坟。母亲听说这是母子四人。他们吃山蘑菇毒死的。那母亲挺年轻,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由于连续生了三个是女儿,婆婆和公公嫌弃她们,把他们分在一边。她们活得很苦,没吃的了就去山坡上采蘑菇充饥。丈夫为了养活孩子,不得不去外地打零工。
有些人建议家里人把她们埋在路旁向过路的人讨点吃的。因为她们年轻,不是寿终正寝,不能上神龛,没有人送纸钱。
他们看见四个新坟,上面盖着几个花圈,像躺着几具尸体,一个个狰狞可怕。
“妈妈,我怕!”志宏胆怯地说。
“别怕,乖乖……别怕,有妈在呢。”母亲紧紧地拉着兄弟俩的手说。
赵志成一点不害怕,他在想自己快快长大,好给母亲分忧解难。
半夜,雨还是很大!他们来到继父的侄子孙发财家。
侄子和妻子起床问明原因,说继父不在。母亲半句话没说就拖着志成和志宏往回走,心隐隐生痛:“为什么我们母子三人的命这么苦呀!”说着泪水已流成了溪。
在回家的路上,母亲仔细地想,他到底去哪儿?她最后想起,邻村老街有一个四川人,听继父说,那人和他熟。
母亲便去了。她敲响了那家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锁眉锁眼的婆娘,见是母亲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骂:“你这婆娘那么凶毒,难怪你要死丈夫!”
母亲很生气,想破口大骂。她想,不知菩萨的眼长在哪儿去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母亲没有和她吵,噙着泪问:“我娃娃的叔在这儿吗?”
叔是前夫去世后,孩子对继父的称呼,这是迷信。倘若孩子叫继父为爸爸,阴间的死鬼会把孩子领去。因此,为了让孩子长大成人这样称呼。
那婆娘“呯”地一声把门关了,转身进了屋。
母亲没有得到答复。她清楚继父没有去处,只能在他家。她在门前徘徊了半晌,再一次敲了敲门。开门的又是那婆娘,吼道:“他在我家!他不去你家了,受不了你这婆娘折磨!”
母亲虽然受了气,但心很踏实,拉着志成志宏俩回家了。
继父第二天回来了,母子三人却病了。母亲对自己说,我决不能倒下,还有孩子。若我死了,两个孩子不成了孤儿了吗?她坚持着去街上买药。她吃了药还得忙着下田耕种。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去死!
赶集,母亲对自己的病不在乎,害怕别人指责,带着继父去那药店医生看病。
继父仍然像杀猪似的嚎叫,药店医生仔细地给他检查了说:“你嚎叫什么呀!你没什么大病嘛!真是的!叫得丢人!”
“我浑身都是病!”
医生厌恶了:“这么结实,魁梧,说话像打雷!你有什么病!我说你是有神经病!”
母亲插完秧,便病倒了。母子三人躺在一起,咳得脸红脖子粗的。继父没有嚎叫了。
母子三人病好后,一天早上,他们还在睡觉,继父叫了许多人坐在堂屋里,有村长,组长及家族叔伯们。他哭着向他们诉苦,把母子三人吵醒了。
母亲开门一看,一大屋子人。继父泪一把,涕一把地哭得挺伤心。
“我今天请你们大家来给我作证。我没能力在她家,我走了,没带一分钱的东西。我非常地感激你们!我对不起你们,辜负了你们的厚望……”
母亲气得说不出话,便送继父走了。
继父走了,但三天后又回来了。不是他一人,是两个人。另一个是他姐夫——孙发财的父亲。
他姐夫跨进门,坐下来和母亲说了许多暖心话,保证以后不再让他们母子三人伤心了。
母亲已死心了,坚决不同意。
继父又去请村长,组长及家族里的叔伯们向母亲道歉。
母亲是个菩萨心肠,别人在她面前多说几句暖心的话,她会动摇的。
从此继父没走了,但是还常和母亲吵架,不过他没有躺过,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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