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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苏婉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她别开视线,想要关门。
可楚斯年像是料到了她的动作,立刻把手卡在门框处:“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苏婉音动作一滞,攥着把手的手缓缓收紧:“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楚斯年眸光闪烁,不答反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比起平时,此刻他的声音沙哑了很多,听起来带着丝似有若无的无奈。
苏婉音垂眸,淡漠地扔出一句:“不想。”
说着,她走出去关上门,绕开僵住的楚斯年,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楚斯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他阔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是有形又似是无形。
身后沉稳的脚步踩着雪地的咯吱声,每一步苏婉音都听得真切。
她没有理会,回想到昨夜顾茵说的话。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现在周末,去医院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还好这里是贺西周朋友的私人医院,提前打过招呼。
苏婉音这跟着主治医生去了诊室。
楚斯年身影顿了顿,索性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等待。
诊室里。
医生一一看完了苏婉音的检查单,舒展了表情:“现在药物控制的还算成功,不过苏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住院治疗是对你最好的办法。”
苏婉音想了想,又摇头问道:“现在医院还是没有和我相配的骨髓吗?”
医生面露几分难色:“很抱歉,苏小姐,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相匹配的骨髓。”
希望又一次被打破。
从西雅图一路辗转到江城,国内十几亿人口,却找不到一个能救她的人。
好像连上天都放弃了她……
“苏小姐别太悲观,我们一定会尽快帮你进行骨髓移植。”医生还在安慰她。
苏婉音低了低眸:“谢谢。”
说完便起身走出了诊室。
房门打开,楚斯年很快站了起来,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被苏婉音攥在手里的检查单。
他还没问,女人就直接越过他离开了。
楚斯年心紧了紧,犹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迈步跟上了那道消瘦的身影。
一路回到丽江湾。
眼见就要到达家门口,苏婉音忍不住回身看向楚斯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闻言,男人身形在苏婉音面前停下。
他掠过苏婉音眼底不耐,沉声说:“我想跟你谈谈。”
苏婉音视线低垂,话里的情绪不明:“昨天已经有人跟我谈过了,今天你又想跟我谈什么?”
楚斯年眼里划过一抹疑云:“谁?”
苏婉音苍白的唇色微掀了掀,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刚一转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毫无直觉地倒下下去。
楚斯年眼底一颤,跨步上前将女人扶住。
“我带你去医院。”
苏婉音却强忍着眩晕,想将他推开:“放我下来。”
楚斯年面露几分愠色:“苏婉音,你别拿你身体开玩笑!”
推搡间,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身体打横抱起来。
车厢里。
楚斯年强硬地把她塞进副驾驶上,越过她的身体去拉安全带。
两人距离一下拉得很近,呼吸可闻。
仅只是抬眼,苏婉音便快触到楚斯年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看着男人帮忙系安全带的动作,细心又温柔。
苏婉音看着这一幕,眼尾不禁泛红:“如果顾茵不回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会把我当成她?”
楚斯年听到这句话,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面色多了几分迟疑,沉声又说:“不会。”
但这一瞬的迟疑在苏婉音心里,却已经比楚斯年的回答更加明显。
苏婉音敛眸藏去心酸,伸手去解身前的安全带。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了她。
这一刻,苏婉音再忍不住出声:“如果你不想我恨你,就别管我。”
楚斯年浑身僵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苏婉音的口中听到‘恨’这个字。
听着,那般的沉重。
他手中的动作一点点的放开。
束缚感褪去,苏婉音便开门起身走了出去。
楚斯年就这样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离开的背影,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说。
那四年,苏婉音是不是也时常望着属于自己的那抹背影。
晃眼间,已是夜晚。
苏婉音在家里休息,忽然接到了温晚棠的电话。
“婉音,这几天我们公司逼我临时出差,可能要去好几天,你有事记得联系西周。”
苏婉音心里不想麻烦贺西周,但她知道,一旦拒绝,温晚棠绝对会抛下一切跑回来。
想着,她嘴上还是答应道:“放心吧,有事我会叫他的。”
听着温晚棠再三的强调后,苏婉音挂了电话。
他拉上窗帘,忽然从黑名单找到了楚斯年的手机号。
这不点开还不知道,再回国后,楚斯年给她打了不下几百通电话。
苏婉音划着长条下来的未接来电,依稀又想起以前和楚斯年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这么疯狂联系过他,也是这样,从未接通过Ns……
整顿好烦乱的思绪,苏婉音又来到了房间里准备上游戏。
刚放上游戏卡,她又手一顿,忽然记起上次玩游戏的时候,这个号就已经被楚斯年发现了……
挂在墙面的摆钟提醒着她时间。
想要开机的手又缓缓放下,苏婉音长叹口气,起身去吃药。
熟料倒药时,身体一阵剧痛袭来。
随着散落一地的药片,苏婉音的身体也跟着重重倒了下去。
鼻尖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又沉重,她强撑最后一丝意识拿过手机胡乱按了个号码打过去。
可在接通之后,她眼前一阵花白,再没了说话的力气……
而另一边,MilkWay战队基地。
傍晚十点,训练室的机械键盘声依旧不绝于耳。
CPL国内春季赛赛事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战队所有人都不敢松懈,进行通宵训练。
楚斯年通过耳麦和队员陪训。
战术刚说到一半,那边韩盛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接着便听到韩盛通话的声音传来:“婉音姐?”
那一声惊叹落下,楚斯年神情一愣。
与此同时,连麦的所有队员也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韩盛也没料到会接到苏婉音的电话。
他还以为那日一别,苏婉音不会再联系他。
“婉音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几番询问迟迟没有收到对面答复,韩盛心中的欣喜逐渐被担忧所掩盖,“婉音姐?你听得到吗?!”
听着韩盛急切的叫声,楚斯年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演越烈。
灰下来的游戏页面,印出他此时难看的表情。
在所有人队员诧异的目光下,楚斯年猛然起身丢了耳麦,毅然决然地冲出了基地!
一路疾驰到丽景湾。
楚斯年一脚踢开了苏婉音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里面场景,却让楚斯年瞳孔骤然一缩。
苏婉音身体无声地倒在一堆药片中,口鼻处全是暗红的血渍,令人心悸!
“苏婉音!”
楚斯年心里轰然一声,慌忙冲上前,抱起女人瘦小的身躯就朝外跑。
午夜凌点,崇明医院抢救室的灯亮起。
楚斯年顾不得身上狼狈直直站在门前等待。
回想着女人身上逐渐褪去的温度,他心中仅有忐忑和恐慌。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两小时后。
医生脱下口罩走了出来:“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楚斯年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天刚蒙蒙亮。
苏婉音在医院的吵闹声中醒来。
她视线刚清晰,就瞥见趴在床边的楚斯年。
她起身的动作下意识的一停,却还是吵醒了沉睡中的男人。
楚斯年睁开眼看见已经醒来的苏婉音,他忙直起身,声音沙哑地问:“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苏婉音轻轻点头,苍白的唇色微启:“谢谢。”
她低垂着眉眼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吗?”
楚斯年闻言,喉头哽了哽:“不是。”
苏婉音心紧了紧,目光平静地看他。
就在她将要开口之际,忽然有一段电话急促的响起。
楚斯年拿起电话,目光有些沉:“我出去接个电话。”
苏婉音止住了话头,看着他走出病房。
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楚斯年接通了电话,接着就听季川的声音跑了出来。
“楚队,你昨天怎么了,丢了训练就跑了?!”
楚斯年将手机放到耳边:“苏婉音出了点事。”
“婉音?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战队不管了?”季川恼怒地说。
楚斯年沉了沉眸,启唇:“你们不是想要我把想苏婉音带回来吗?”
话落,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楚斯年又开口:“再等几天,我还在处理。”
都是为战队做打算,季川也没有拦他的理由:“等事情结束,记得早点归队。”
楚斯年‘嗯’了一声,挂断。
再次回到房间。
苏婉音的目光也恰好从窗外回到楚斯年的脸上。
“是战队打来的吗?”
楚斯年将手机放进口袋,没有撒谎:“是。”
其实苏婉音也能想到。
当时才晚上七点,正是战队训练的时间,估计丢下的不少事情跑过来的。
凝着楚斯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她声音轻缓:“战队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楚斯年动手为她捻好被角,沉沉叹了口气:“既然想让我离你远远的,那就照顾好自己。”
苏婉音深深的看着他,半响,忽然问道:“你还记得上次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楚斯年眸色一紧,放低了音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眉眼凝着一抹愧疚:“上次是我忘记你甜食过敏,对不起。”
忘记了?还是根本不记得……
苏婉音默默听着,只觉鼻尖涌上一股酸涩。
“嗯,所以那也不算生日礼物,你能不能重新送给我一个?”她话里藏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楚斯年眸光微微一动,并没有往深处想:“你想要什么?
苏婉音平静地看着他:“我想要一座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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