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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骗了苏瑶云，骗了她奶奶，她说会帮忙照顾苏瑶云，但她从没有花一分钱在苏瑶云身上……”秦父说出压了心中多年的秘密，像是解脱，又像是在挣扎。

“小城……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是你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

“这些年我每天都要受着良心的指责，苏瑶云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她们本来是可以过更好的生活的。”

“……你妈卡里的钱，被我拿去请律师保释苏瑶云了，比起当年从她们手中抢走的钱，我出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秦父一句句话像是一道道闪雷劈在纪天心头。

他呆滞的看着追悔莫及的秦父，好像看到了内心的自己。

原本苏瑶云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上完高中，然后考一所好的大学，之后更是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这足够她带着奶奶逃离她那无情无义的爸爸和继母。

可这一切，都被他们家给剥夺了，或者说是被他纪天给夺走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苏瑶云的苦难之上。

“小城，我们欠她们祖孙二人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纪天僵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苏瑶云满身伤痕的模样。

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偷了本该属于苏瑶云的生活，还总是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去嘲讽她的堕落和无知。

“我……”

“砰砰砰——”

“你们给我出来！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撞死在这儿！”

秦母疯狂地踢着门，方颖劝阻的声音也被她的尖叫压了下去。

纪天无法再待下去，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小城！”

第三十章不想欠他

无人的街道，昏暗得了路灯只能勉强照着前方的道路。

一阵急刹车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纪天猩红的眼眶中带着点点泪水，他仰起头，喉中的堵塞感让他难受不已。

或许该站在被告席上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他却以原告律师的身份去控告无辜的苏瑶云，真是讽刺至极。

手机铃声又开始不断的想起，纪天看着来电显示，“妈”这一备注让他只觉恶心。

“嘭”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出车外，他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中，苏思辰刚收起笔，苏瑶云就醒了。

胸口伤口的疼痛让苏瑶云紧蹙着眉头，身边站了个白色的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医生。

她记得纪天来了，还让她做手术，她不愿意，可他却让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你别乱动，你刚动完手术，要多休息。”苏思辰说着就拿出电话给纪天发了个消息。

苏瑶云咬着牙，忍着疼痛，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有人不愿让你走。”苏思辰背着手，虽然理解苏瑶云的苦楚，但座位险医生，他还是不愿苏瑶云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的。

同样，作为纪天的好友，他也不一样纪天在明白自己心意后面对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瑶云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带着苦涩弯了弯嘴角:“我不想……欠他。”

苏思辰还真就不这么认为，明明是秦家欠她的，但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安慰道:“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他自己愿意。”

话音刚落，纪天就带着一股子寒气奔了进来。

苏思辰敏锐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只能借口离开:“我今天值夜班，有事儿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苏瑶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手术前纪天擅自替她做了决定，更不愿意理会他。

她闭着眼，装作休息的模样，希望纪天快点走。

纪天看到虚弱不堪的苏瑶云，餅餅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绞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苏瑶云睁开了眼，她从没有听过纪天说对不起，无论是对谁，他永远不会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她说对不起。

苏瑶云没有搭话，只是带着些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融进了松软的黑发中。

纪天走到她身边轻声坐了下来，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覆上苏瑶云的手:“苏瑶云，我对不起你。”

又一声对不起，让苏瑶云的眼泪落的更多，也让她不得不开口。

“小叔，才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书，跟个小，小混混一样……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苏瑶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将这些话说完的，只是她觉得她和纪天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嘴里的话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纪天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他的过错。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苏瑶云望着天花板，泪眼朦胧:“小叔，你说我为……自己买的，墓地……还能用，的上吗？”

苏瑶云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秦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纪天紧紧握着苏瑶云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苏瑶云的感情，恐怕在苏瑶云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苏瑶云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纪天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纪天，再没了期待。

“苏瑶云……”纪天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纪天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苏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苏思辰看着纪天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纪天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