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近期热门与君同舟渡短文小说全集在线阅读_2023年小说《与君同舟渡》最新更新
皇帝捂着心口骂他们是畜生,颤巍巍地让顾大将军平乱。
顾大将军带了顾渡去,我才知道,这厮从小舞刀弄棒,临了决定考科举,被他爹罚跪了一夜。
他们俩都去了洛阳,顾夫人就坐不住了。
心神不宁地往我这儿跑。
哦,有时候还带着央央和阿随那两个死孩子。
自从我知道她们俩的身世之后,我就越发觉得央央和顾渡的不同,以及,阿随和顾渡的相似之处来。
央央直头直脑的,圆脸圆眼睛,说话从不拐弯儿。
阿随细声细语的,爱读书,心里有话总是藏着。
我悄悄打量她们被抓个正着的时候,央央问:「嫂嫂你看我做什么?」
我咳一声:「觉得你们俩越来越漂亮了。」
央央就很开心,摸着鼻梁问我:「你看我的鼻子是不是变挺拔了?」
我敷衍她:「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秀气的鼻子。」
央央笑得眼睛弯弯,真好哄。
阿随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互动,表情挺淡。
好半天,她才问一句:「表嫂什么时候临盆?」
我说了大概日期,她又问:「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唔。
我笑得和蔼,不答反问:「你很想他?」
阿随猝然脸红,摇摇头,立刻反驳:「并不是,只是担心表哥看不到小侄子出生。」
阿随这个姑娘吧,人长得好看,脑子也不笨,如果她不觊觎我的男人,我大概能跟她相处得挺好,毕竟我挺喜欢跟聪明又漂亮的姑娘一块玩儿。
但是,咳,这世上没有如果,而阿随也确实喜欢顾渡。
我顿了顿,转移话题:「听说许家二公子最近在议亲,你们听说过没有?」
阿随脸色顿时很难看。
央央这个傻孩子,根本不会看脸色,追着八卦就问我:「啊?许飞羽吗?他跟谁议亲?」
我看了眼阿随,她手指攥紧了茶杯,指节都发白。
我在心里叹气。
许飞羽是个少年才俊,颇有点顾渡当年的风范。
但现在的阿随,一定是看不上他的。
「央央,」我说,「后花园里新来了两只鹦鹉,让小柳儿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央央立刻忘了许飞羽这茬,兴高采烈地要去后花园。
门关上了。
阿随看着我,带了点防备:「表嫂有话要跟我说?」
我点点头:「讲个故事给你听。」
她立刻站起来想走:「我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龄。」
我按住她肩膀,笑眯眯威胁:「我怀着身孕,你别让我跌跤。」
她惊异地看我:「你——」
我很贴心地替她补全她不敢说出口的话:「我就是流氓,怎么了吧。」
她抱着茶杯低头,不看我了。
我慢悠悠地说:「这故事是顾夫人托我说的。」
我隐去了具体身份和姓氏,只说有两个女孩因为某种原因换了身份,女孩的哥哥对她心中有愧,以加倍的好来弥补。可惜女孩错把亲情当成爱情,眼看着就要误了自己一生。
阿随是多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看我一眼。
「表嫂,你真的好手段。」
她的眼神很苍老,也像冰水般凉。
她大概是很讨厌我了。
前几天顾夫人来找我,说阿随仍然不愿意婚配。
她眼圈通红,自责又哀伤。
我不由得心软,我想,如果我生的是个女儿,我会愿意她这样吗?
我不愿意,我不能看着她错过一桩又一桩好姻缘,枯守着绝无可能的希望。
我硬着心肠说:「你是个聪明姑娘,孰轻孰重应当分得清楚。」
阿随走了,把门摔上了。
很重的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她的情绪。
鲜明的,毫不留情的愤怒。
央央拎着鸟笼快乐地回来了,脸颊上一对梨涡,进门就嚷:「嫂嫂你听,这只小蓝会说平安呢!」
我揉着眉心,挺疲倦,勉强跟着她笑:「是啊,真厉害,送给你吧。」
央央环顾一圈,奇怪道:「咦,阿随姐姐怎么走啦?」
我沉默一会儿,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再后来央央也知道这件事儿了,她抱着鸟笼,想了半天,问出一句:「那我今年是不是能收两份压岁钱?」
但阿随却不是,她撕掉了顾渡曾送她的古籍,烧掉了书房里的字画,甚至将顾夫人送给她的钗环首饰一一退回。
她清冷决绝,一腔温柔都化成了执拗。
是了,一看就是顾家的,是个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格。
宋夫人和顾夫人齐上阵,也没能让阿随回心转意。
这位温柔婉约的宋家明珠冷漠地盯着二位夫人,亲手剪掉自己的长发,说要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那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闹腾了,而顾渡还没回来。
我不想掺和这些事了。
我只想莳花弄草,逗逗鹦鹉。
顾渡是大获全胜回来的。
瘦了太多,伸手一摸,肩胛骨突兀得吓人。
我想抱他,奈何中间隔了个肚皮。
于是我只好由他在后面抱我。
我握着他贴在我肚子上的手背,摸到了清晰的伤痕。
我眼角一酸,又想哭了。
「喂,你说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就胡子茬拉地冲我笑,眼睛幽深:「娘子可以验货,完好无损。」
救命。
为什么成亲这么久,我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顾渡笑一笑,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
声音有点儿哑。
「娘子,你的脸好烫。」
不用提醒我!
我恼羞成怒瞪他一眼,却被他按住转了个身。
顾渡虚虚搂住我的腰,冷不丁问一句:「我记得产期在下个月?」
我「唔」一声。
他小声叹气:「怎么还要这么久。」
?
其实并不用很久。
皇帝将宣王和晋王贬为庶人,而后又整治党羽。
顾渡作为忠心耿耿的直臣,被委以重任,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敏郡王被立为太子的旨意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以后的事情了。
我十分不解,有天梁氏来给我送小孩儿的肚兜,坐下来跟我唠嗑。
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本朝立嗣立嫡,看重血亲。
陛下没有嫡子了,但先帝还有嫡孙。
敏郡王就是先帝的嫡孙。
梁氏说完前朝的八卦,又想起来京城的八卦:「赵横之去年娶亲了,你还记得?」
我掀茶盖,冷冷道:「记得,据说是北地的姑娘,有名的温婉柔顺。赵家没安好心,想找个容易摆布的姑娘做儿媳。」
梁氏捂着嘴笑了,点头:「赵家真的不是东西哦,但谁晓得,那个小名唤作凝霜的姑娘竟然与传闻中的性格完全不同。她有头脑有气性,且是个豁得出脸皮的人。赵横之瞒了又瞒,可还是让她知道了那绾绾的事情。你在孕中不管事儿,但这一茬,已经传为了笑柄。」
我惊奇抬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梁氏脸上闪着嘲笑的光,眨眨眼说:「凝霜的父兄来京中探望,她干脆递了和离书。赵家人不收,她就贴在了官府外头,等赵家人知道的时候,这和离书已经在京城人里口耳相传了。」
我「哦」一声:「和离书也没什么稀奇的。」
梁氏眉毛都快笑飞了,点点头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和离书与一般书帖写得不同,一条条列得极清楚。赵横之何年何月何日买了什么滋补壮阳的东西都写在了上面。你知道的,男人最忌讳这个,再加上赵横之屡试不中,现在京城中人私底下都喊赵横之是不举人呢。」
真损哪!
我扶着腰笑弯了眼睛。
梁氏也乐不可支,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可见老天心里有数,得与失,都不在一时。」
梁氏聊完八卦,很开心地走了。
然后澹台星越就来了。
带着一双虎头鞋和一枚玉佩。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虽然仍是郡主位份,但实际的荣光并不比公主差。
甚至,因为不受公主身份的限制,她的夫君仍然可以走仕途。
所以,尚未婚配的澹台星越一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儿媳人选。
「啧,你还有时间上我这儿啊?」
她英气的眉宇闪过一丝郁郁,蔫头耷脑的。
「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真稀奇,她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怎么了?」我放下了手里的红糖水,问她。
她将下巴枕在桌上,眼皮耷拉着。
「最近好多人来旁敲侧击问我婚事,我爹娘问我到底喜欢哪个,天可怜见,我一个都没见过,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啊?」
我点点头,替她感同身受:「确实啊。」
她又说:「而且我觉得我有点儿喜欢边明远。」
?
我立刻将红糖水放远了点儿,以免失手打翻茶杯。
「为什么啊?」
她也不看我,闷闷道:「什么为什么啊。他长得挺好看,人品又靠得住,学问也好,哪一点不值得喜欢啊?」
哟,还没在一起呢,就维护上了。
后面几点我都同意,但是?长得好看?
我摸着下巴思考,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喜欢他就嫁给他呗,有什么好考虑的?」
澹台星越郁郁地看我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笨蛋。
「可是,他没有请人来问过啊。他和我哥哥这么熟了,却连旁敲侧击也没有过。我哥哥某天跟他开玩笑说既然关系这么好,不如做他妹夫好了。你知道边明远怎么说?」
我立刻问:「他怎么说?」
澹台星越模仿着边明远一板一眼的表情,说:「遥兄万万不可,我与郡主身份悬殊,有云泥之别,实在不能生此冒犯之心。」
?不愧是你啊,边明远!
澹台星越又趴下去了,像淋了雨的小狗,哀怨极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总不能厚着脸皮跟他说我不觉得身份悬殊,不觉得云泥之别,不觉得是在冒犯。」
她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然后拿了茶盏咕噜噜喝水。
我哽一下,刚想说要么暗示一下边明远的父母,又忽然想到他父母双亡了。
咳,真是难办。
我又一想,笑眯眯:「我跟他聊聊吧!」
澹台星越的眼睛立刻亮了,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小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本来计划三天后请边明远吃饭的,因为三天后顾渡和他都沐修。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三天后,我发动了。
我发动得太突然,痛感几乎是立刻主宰了我的神志。
顾渡急匆匆地赶回来,官服还穿在身上。
我痛得快意识不清,只记得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声喊我名字。
我从来没见他这样慌张过。
我想安慰他没关系的我能行,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疼痛像潮水般涌来,我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四肢百骸都被重锤碾过,就要溺死在这无边无际的疼痛里。
冷汗从我额头滑下来,打湿了我的睫毛。
房间外人声喧杂,有女人尖利而悲伤的反问,在旁人提醒后又渐渐小声了下去。
外面似乎有很多哭声,但又似乎是我的幻觉。
稳婆端着一盆又一盆水在产房进进出出,我知道,那里面有我的血。
浑身的热量似乎都随着血流走了,我清晰地看见眼前是白茫茫的冷光。
我好累,也好疼,我闭上了眼。
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喊我的名字,让我别睡过去。
是顾渡。
他拿着帕子笨拙地擦拭我额头的汗。
手都在抖。
平素多镇定从容的一个人,怎么会发抖呢?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
透过睫毛,我看见他嘴唇都发白了。
「顾渡。」我喊他的名字,却只能比出一个口型来。
他却听见了,紧紧反握住我的手,眼圈似乎泛了点红。
「小舟,」他声音发颤,「你别睡,我跟你说件事好不好?我一直没告诉你,洛阳平乱那次,有宣王余孽来暗杀我,刀戟都抵在我鼻尖了,九死一生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我想说顾渡你别慌,但我没有力气说话。
顾渡握着我的手贴在他脸颊,我感到有滚烫的泪水滴在我手背。
「我在想,我好不容易将小舟变成我娘子,我还没有和她儿孙满堂呢,我怎么能死在洛阳?」
我的眼泪也无声地滑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我耳边轻轻道:「小舟,我想和你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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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我睁开眼睛看四周,顾渡正躺在我身边。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他睡梦中也皱起的眉头,看他随呼吸慢慢起伏的睫毛,看他眼下好深的青黑眼圈。
窗外有小蓝小绿蹦跶叽喳。
室内安宁,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那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立刻伸手去摸我的肚皮。
扁扁的,大概生完了。
嗯,我还活着。
只是这一个小动作,顾渡就惊醒了。
他醒来第一个动作是看向我。
他眼底还有血丝。
我和他面面相觑,好久,他沙哑着嗓子说:「你醒了。」
「我……」我才说了一个字,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伸手摸一摸我脸颊,倒杯水给我喝。
我就着他手腕啜几口,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渡把我喝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了,像是渴极了。
「是对龙凤胎。」
当母亲的感觉非常神奇。
你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两个与你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孩子,而在你人生的前十几年,你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样貌与性格。
他们长着和你一样的眼睛和鼻子,长着你最爱的那个人的嘴巴和下巴,他们一见你就笑,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你就不肯放。
他们是顾时、顾见。
顾渡在窗边站着,侧身看我。
阳光打在他脸颊,他眉目清隽温雅。
「遥见舟中人,时时一回顾。」他说,「我希望他们记得,他们的母亲是如何拼死将他们生下的。」
我爹和我娘来看我,顺便看看外孙和外孙女。
我娘那天守在房间外,守了我一整夜。
小柳儿悄悄告诉我,说看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的时候,我娘脸都白了,却还记得捂住一旁快要晕厥的顾夫人的嘴让她别尖叫。
我在旁边笑得不行。
我娘瞥我一眼:「笑什么?替你撑场子,有什么不对?」
我小鸡啄米点头:「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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