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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手上旧茧还不少，看你这样子，以前经常干农活？”
　　这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吴美君瞬间浑身僵住。
　　她不自然地抽回了手，转移话题：“符老那边还有事情忙，我先回去了。”
　　吴美君低头，从他手上抽走纸巾，没有看他一眼，匆匆离开了。
　　林佑没骨头似地靠在后车，懒洋洋地在落荒而逃的吴美君身后补充一句：“我们下午四点返程，记得提醒下符老时间。”
　　吴美君跑得更快了。
十二、少年们
　　临走之前，吴美君帮符老再检查了一遍花园里的花的长势。
　　吴美君看到花圃里的花是姹紫嫣红的漂亮，心情不自觉地也好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符老聊天：“我之前看到过一句话，说‘爱人如养花’，越是用心地去呵护和照顾花，花就越好看。”
　　符老还没回答，林佑的声音倒是横插进来：“养花是匠人的职责，但不是爱人的职责。”
　　吴美君转过头去，看到林佑提着个花篮进来了，花篮里全是衰败的花。
　　他这话多少有点堵吴美君嗓子眼，吴美君想到刚刚男人故意的调戏，当即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是啊，你们男人就想享受现成开得漂亮又好看的鲜花。”
　　当着符老的面，林佑凉凉地呛了回去：“你们女人也不一样吗。既要求男人上进能挣钱，还要求他体贴又顾家。”
　　吴美君找不出话来反驳，当即涨红了脸。
　　符老看到俩年轻人吵架斗嘴，惯是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开口帮腔：“你们男人也差不多，要求女人要会撒娇粘人，又要她们够独立自主。”
　　林佑的脸一僵。
　　吴美君抿唇偷笑，阴阳怪气地反击：“是啊是啊，既要纯情不谙世事的，又要懂风情的解语花——匠人养花还费劲呢，养出好的鲜花是人家的劳动成果，总比什么都不干又要花开的好看的人要强。”
　　符老看了眼林佑，解围道：“你有带烟吧？”
　　林佑点点头，从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符老。
　　“等我抽根烟就启程回去吧。”符老说。
　　吴美君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符老：她的衣着打扮古朴典雅，像极了那种书香名门走出来的长辈，但点烟的动作却如此娴熟自然。
　　眼见着吴美君惊讶的目光，符老微微扯了下自己布满皱纹的嘴角，“怎么？小姑娘吃惊了？”
　　吴美君讪讪地摸鼻子：“没有。”
　　“人老了才开始学抽烟、喝酒，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符老把烟弹进烟灰缸里，“我的身体已经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强壮有力了。”
　　她的手苍老、干瘪，其实并不好看。
　　吴美君望着老人干瘦的手指，想到以后自己必然也会变成这样，猛地又是一个寒战——等她到了七老八十，会不会还是要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阁楼里吗？
　　她还有出路吗？
　　好不容易被她按捺下去的焦虑又冒了个头出来，吴美君有点坐立不安了。
　　终于，符老抽完烟，起身说：“走吧，先回去。”
　　她走在年轻人前面，步伐健朗有力，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
　　林佑走在吴美君身边，吴美君转头看向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问他：“你......住在那个阁楼的时候，怎么想的？不会担心自己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那个时候只想着怎么把明天的饭钱挣到，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