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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包子快速吞进嘴巴里，得到杨一彤欣慰的笑意，顾清晚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自她被打残后，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杨一彤一直照顾她，就连饭菜也会尽力给她抢一份。

在如今的环境里，虽然同为受害者，女人们却也有着不小的竞争。

人贩子每天只给一点点馒头和水，虽说最好的结果是大家均分，但这么多人难免有强有弱。

比如顾清晚之前就是最弱的一个，若不是手脚齐全的杨一彤每天费心给她抢食物，原主怕是早就死了。

虽然原主最终还是没了，但杨一彤的善意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温暖着她。

跟杨一彤不同，右侧的关珊珊一直阴阳怪气，时时刻刻都在惦记顾清晚的食物。

若不是杨一彤看得紧，十有八九顾清晚的食物都会被她抢去。

杨一彤把顾清晚安顿好，便靠在一旁的车壁上小憩起来。

鼻尖萦绕着汗味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顾清晚实在无法安睡，瞪着一双眼睛四处探看。

视线转到一处时，正与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了。

那双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忍不住沉浸。

似是怕被顾清晚注意到自己正在偷看她，眸子的主人瞬间将头埋进了双膝里。

顾清晚记得，李蕊芝回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迎了上去，除了关珊珊只顾着惦记她的馒头之外，只有这个女孩躲在角落发抖。

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此刻却在偷看她。

卡车已经停在原地两天了，因为吃食和水很少，大家都恹恹的，唯有李蕊芝回来的时候，大家才会活跃起来。

再一次受辱归来，李蕊芝将姐妹们安抚好之后径直来到顾清晚身边，打量她越来越好的脸色，面上的神情无法看清。

顾清晚等她走了才睁开眼睛。

大家为什么会对李蕊芝这么热情是有原因的。

经过几番转手之后，大家被聚集在这辆大卡车上，有一女二男三个人贩子守着她们，女人贩前几日就离开了，如今只剩下两个男人贩。

人贩子中的老大雄哥暴力好色，就在大家惶惶不安的时候，李蕊芝站了出来，主动为大家挡灾。

还说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在夜总会工作过，早已不是干净的女人，这时候替大家受受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人遭遇的最不幸的事情便是被糟蹋，有人替她们去受这个苦，大家虽然愧疚难当，终究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大家哪里还会看不起李蕊芝的过去，此番被拐卖，众人的结局都好不到哪里去，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卖给光棍老男人，成为生子工具。最怕的是被卖入黑心会所，每日生不如死，更甚者器官不全，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每次李蕊芝回来，大家无论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别的情绪都会走上前关心一番。

关珊珊从来都不往前凑，她自认为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家世清白，就算如今沦落红尘，也会有白马王子解救，到时自可以成就一段好姻缘。

她甚至还想过，若是那雄哥选了她伺候，虽然不情愿，但若是得到了雄哥的优待，暂时摆脱目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也是好的。

那李蕊芝说了替大家受苦，可每日都有洗澡，嘴巴里透出来的味道日日不同。

猪蹄子、烤鸭、牛腩土豆应有尽有，可见吃穿起码是好的。

如今区区一个包子就想糊弄她，她可没有那么傻。

关珊珊甚至觉得，是李蕊芝挡了她的光明大道，让她困在昏暗的车斗里，每天吃不饱喝不足，还要忍受车里屎尿屁的怪味。

夜晚，大家都已经入睡，悉悉索索中，顾清晚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睁开眼睛，就见车上唯一的一名孕妇抱着高耸的肚子满头大汗。

顾清晚虽然暂时无法恢复前生的玄力，但依旧能看出孕妇肚子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生命的气息正在微微减弱，马上就要消失殆尽。

这时候，大家纷纷醒了过来。

看见孕妇的模样，杨一彤立马冲了过去，因为脚链的束缚，她甚至急得跌了一跤，却又很快爬起来赶到孕妇身边。

“季姐姐，你怎么样？”

季欢晴痛得没有力气说话，只虚弱地摇了摇头。

杨一彤见状下意识地看了李蕊芝一眼，想到什么又立马将头转了回去。

蕊芝姐姐已经为她们付出了那么多，她怎能让她如此为难。

李蕊芝却主动走了过来，像是猜到杨一彤的心思，“我去试试。”

过了十分钟，李蕊芝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返回车斗，大家便明白她失败了。

其实这个结果大家都猜得到，人贩子怎么可能为孕妇请医生呢？

那样的话，他们的罪行便会立马被暴露。

季欢晴靠在车上静静地等死，她腹中的孩子才六个月，跟着她经历了一个多月的颠沛流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看来今晚就是她们母子离去之时。

顾清晚被杨一彤扶着坐了起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有些伤感。

关珊珊虽然嘴贱，这时候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兔死狐悲之意。

季欢晴的肚子越来越痛，她的精神也越来越虚弱。

最后的时光里，车上的众人默契地闭上眼睛不敢看这一幕，杨一彤低低啜泣着。

生死各有天命，顾清晚原本不打算管，但看到对她十分照顾的杨一彤那么悲伤，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季欢青的肚子。

这一看，顿时心生波澜。

没想到又是一个九世怨婴,所谓九世怨婴就是连续投胎九次都没有出生的婴灵。

顾清晚看得出来，季欢晴腹中的孩子如今已经处于第九世，若是这一世再不能出生，结局不是灰飞烟灭，就是会成为强大的怨灵。

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想到千年前相同的一幕，顾清晚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原本体内刚刚修炼出来的玄力都用来修复双腿的骨折了，加上神魂碎裂，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裂纹，玄力本也存不住多少，如今大方地分了一小团在季欢晴的肚子中。

肉眼可见，季欢晴的气息平复了很多。

顾清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末了便合眼睡了过去。

角落里的黑眸看了一眼顾清晚，又看了一眼季欢晴的肚子，也闭上了眼睛。

杨一彤哭累了靠着季欢晴睡了过去，唯有李蕊芝看着季欢晴的肚子，露出了可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