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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程钧廷因病告假已月余，皇上倒没说什么，直至青阳，才召他入宫。

御书房。

皇上放下奏折，看了眼面色略显憔悴的程钧廷：“朕召你来可知为何？”

程钧廷微微躬身，眼底带着几许倦意：“微臣不知。”

然而他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淑妃从入宫便受宠至今，当年他与沈鹤语的婚事，也是淑妃求皇上得来的。

沈鹤语一事已让淑妃和皇上对他有了些许不满。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威严：“辅太子一事上你兴许已力不从心，朕便任你为扬州奉天府丞，去协扬州府尹吧。”

程钧廷一愣，却也没有抗拒，跪道：“臣遵旨。”

于长安，他再无牵挂，皇上淑妃都不肯告诉他沈鹤语所葬之处，他唯一的慰藉，只有府中那同沈鹤语一起住过的院落。

圣旨下到少傅府，按规矩，主子迁任，府内丫鬟小厮都该放出去。

官印被送到府上后，府中下人已散尽，唯有秋儿还留了下来。

程钧廷看着桌上的官印，双眸胜似冬夜寂凉。

秋儿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磕着头：“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请大人准许奴婢留在府上，为夫人守孝。”

程钧廷默许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已过半月。

临行前，宋宛儿跑了过来，含着泪望着正要上马车的程钧廷：“钧廷，扬州那么远，你真的要去吗？”

“皇命难违。”程钧廷淡淡道，目光却从未落在她身上。

宋宛儿闻言，绞着锦帕的手渐渐松了：“是因为她吗？”

程钧廷眼眸一滞，心隐隐作痛，他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微微晃着，渐行渐远，宋宛儿眼瞧着那影子没了，才堪堪转身望着那已无主人的少傅府，心中不免一片空寂。

从那日看见程钧廷和沈鹤语一起夜游，再得知沈鹤语殁了而程钧廷借病躲她开始，她就知道她与程钧廷无缘了。

宋宛儿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倒是有几分庆幸所陷不深。

何况也是她一厢情愿强缠着他，现在不想放手也必须放手了……

出了长安城，行了一段路后便入了戌时。

才跟着程钧廷不过月余的小厮梁易道：“大人，临江城门已闭，咱们只能在城外歇息了。”

程钧廷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无妨。”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由金子嵌接好的玉佩，置于掌心摩挲着。

人去玉碎，再接上也不是原来那般了。

程钧廷心间泛起阵阵闷疼，却也倚着这股疼痛不断地思及关于沈鹤语的每个画面。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自过临江城后，程钧廷途径洛阳、汴州、泗州，将近半月才至扬州。

与扬州府尹江胜相见后，程钧廷便居于新府中。

程府落于扬州城西南角，离府衙也很近，就是平日里冷清了些。

只是不过几日，程钧廷倒有些不习水土的模样，呕吐腹痛，人都憔悴了许多。

程钧廷看着满桌的菜，无一点食欲，更觉一种难忍的心燥。

梁易见状，忽然道：“大人，我曾听我们那儿的人说，若是不习水土，吃些家乡的小食会好些，大人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