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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的女子面容凄艳绝美,

  脱口而出的话语,却似尖刀利刃般。

  她说这场露水情缘,她早就腻了,

  话音嗤笑讽刺,

  望着他一字一句又道:

  “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的吗?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念念不忘的吗?

  无非是强暴哄骗,无非是披着人皮的中山狼!

  若不是为了生一个儿子傍身,你当我会愿意同你苟且!”

  此言一出,当真是触到云莹歆逆鳞。

  他本就忌讳萧君煀为着给沈砚生一个儿子才同他纠葛,眼下听得萧君煀这番话,更是脸色阴沉如水。

  难掩怒火,寒声道:

  “萧君煀,你当真是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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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永远这样硬气,一辈子都不要冲我低头。”

  他话落,强硬的掐着萧君煀肩头,将那被她咬破皮肉渗出血珠的手指拍在她脸颊。

  用那血污,将她染得更脏。

  嘲弄道:

  “那你呢,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念念难舍的吗?

  无非是生了一副得我中意的身子脸蛋,榻上泄欲承欢,稍稍纾解这江南地界查案的消遣罢了。

  世间女人那么多,未必就只有你才合我心意。

  萧君煀,我如你所愿,从此之后,你我再遇,全当是陌路人,来日方长,你好自为之!”

  他话落,狠狠将萧君煀的脸扭到一旁,起身踏出了内室。

  到底是心高气傲,到底是要脸面,要尊严,云莹歆哪里能舍下身段一而再再而三的热脸贴着萧君煀冷面。

  他怒火难以抑制,拂袖离开。

  萧君煀抱膝在内室地砖上,坐了很久很久。

  砖石冰冷入骨,她抱膝垂泪,久久无言。

  是了,他终于说了真心话了。

  她之于他,不过是泄欲的玩意罢了。

  ……

  自那日后,云莹歆再未曾来过沈府。

  萧君煀身上有伤,带着女儿窝在自己院中,也从不出门。

  沈家的人因着沈延庆的警告,面上不敢对萧君煀不恭不敬,背地里却都议论纷纷。

  单是萧君煀的婆母,就明里暗里讥讽过好些回。

  只是被沈延庆给压了下来。

  一连几日,都未有云莹歆那边的消息,沈延庆自己也拿不准怎么回事,又觉得那位主儿,应当是对萧君煀很是中意的。

  若非中意,不会多事管到沈家的家事,更不会拿沈砚欺负萧君煀的事警告沈延庆。

  沈延庆如此想着,加之这段时日,私盐案风头越来越紧,他也唯恐自己出事。

  思来想去后,特意安排了场家宴,让下人请了萧君煀去正房里用膳,想着打探一番萧君煀和云莹歆之间,究竟如何了?

  萧君煀毕竟还是沈家媳妇,家宴之事避无可避,只能出席。

  多亏了云莹歆送来的药膏,这段时日,萧君煀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有些浅淡痕迹。

  她这几日一直在院中养伤,没出过门子,沈家人倒也有好几日没见过她了。

  许是经历过几遭跌宕磨折,萧君煀周身气质,变了许多。

  往日她多是温婉娴静,笑意柔柔。

  而今却冷了许多,眉眼间萦着让人读不懂的清冷倔强。

  再装不出逆来顺受的泥人模样。

  萧君煀抱着女儿步伐缓缓往饭厅走,内里的沈砚遥遥望她,眼神晦暗难明,越看越觉心痒痒。

  按理说,她给他戴了绿帽,沈砚该记恨她厌憎她恨不能再也瞧不见她才是应当。

  可是他瞧着眼下的萧君煀,却总觉得心痒。

  从前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块儿朽木,没有情趣也没有脾气。

  可是柳姨娘死那天的萧君煀,却好似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一般。

  她有血性,有脾气,

  性子桀骜,目光清冷,倔强又凄艳。

  当真是美得让人心惊。

  沈砚恨她不驯的样子,恨她偷情通奸不肯认错,却也不可自控地,被这样不一样的萧君煀吸引。

  他远远瞧着她,喉头微滚,一想到他娶了萧君煀五年,也没享用过这样的萧君煀,倒是让那京城来的世子爷捡了便宜,就难消怒气。

  萧君煀抱着女儿过来,未曾瞧沈砚目光。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了沈夫人的冷嘲。

  “哟,我当是攀上高枝就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了呢,还知道过来啊。”

  萧君煀抿了抿唇,没有言语,抱着女儿落座在席上边角。

  那沈夫人瞧见萧君煀女儿,一想到至今萧君煀也没能给自己生个嫡孙就来气。

  指着骂道:“谁让你带着贱丫头来的,我瞧见她就烦,还不快让人把这赔钱货丫头带下去扔到外头让奴才伺候!”

  边骂,那涂着蔻丹的尖利指甲,就戳到了萧君煀女儿额上。

  小娃娃吓了一跳,哭得哇哇乱喊。

  萧君煀抱着女儿的手发紧,目光盈着寒意看向沈夫人。

  一旁的沈砚闻言难得当了次人,伸手拽着沈夫人的手,将人拉了开来,不满道:“娘,你说什么呢。再怎么也是我的女儿。”

  沈砚这段时日将那柳姨娘好生查了一遍,才知那柳姨娘的儿子,根本不是他的种,为着面子没说出来,可心里却是有数。

  萧君煀和那京中来的世子,不过初初相识,那柳姨娘和她那姘头,却是在妓院花楼里就不干不净了。

  那孩子身上的胎记,都和她奸夫身上的胎记在一处,十之八九不是他的种。

  可萧君煀这女儿,生得玉雪模样,跟沈砚一位姐姐幼时几乎一般无二。

  这也是为何,沈砚在知晓萧君煀偷情通奸后,没有怀疑女儿身世的缘故。

  沈砚这身子是废了的彻底,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只萧君煀女儿这一个孩子了,自然是比之从前在意些。

  他从萧君煀怀中抱过女儿,避开沈夫人的磋磨。

  萧君煀愣了瞬,有些紧张女儿,末了想到了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阻拦。

  沈砚有万般不是,百种不堪,是个差到极点的夫君,可他对着女儿,却还算有点良知。

  当初沈砚肯因着萧君煀怀孕给萧君煀那哥哥平了赌债,在萧君煀生下女儿后,也的确是这沈家里唯一一个没有因着萧君煀这胎未得男嗣迁怒女儿的,萧君煀恨他厌他,却也知晓,他对女儿是有几分为人父的好处的。

  到底是他的骨肉,猛虎毒辣尚且不食子,沈砚应当不会对女儿如何。

  萧君煀如此想着,稍稍放下心来。

  一旁的沈延庆见状,示意沈砚抱着女儿坐下。

  而后命奴才给萧君煀添了碗粥后,试探道:“乔乔啊,你和那位现下如何了,怎么这几日,都没见他登咱们家的门。”

  沈延庆这话一出,萧君煀脸色微微僵滞。

  捏着碗里的汤匙手柄,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半晌后,缓声答话道:“我和他,没什么干系,以后应当也不会有牵扯。”

  萧君煀此刻是当真觉得,她和云莹歆已然没有什么干系了,日后也定不会再有牵扯。

  那人总还是心存傲气的,自己已经将话说到绝路,他绝不会再来主动纠缠。

  可是萧君煀忘了,那云莹歆虽是顾忌脸面,不会再来纠缠于她,却有千百种法子,可以逼着萧君煀先低头求他。

  萧君煀这话一出,沈延庆当即变了脸色。

  而今私盐案风声鹤唳,沈延庆自己也知道,他危在旦夕,一心想着,有萧君煀在,若是讨得那钦差的欢心,说不准还能从中转圜。

  没曾想,萧君煀却说,她和来办案的钦差没什么关系。

  沈延庆脸色难看,正要发作。

  此时外头院子里却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响。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那外头来了一众官兵,说是要押您去府衙!”下人喘着气跑了进来,神色惊惶的道。

  沈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横刀的几个官兵,已然闯进了饭厅内。

  好一阵兵荒马乱叫喊哭嚷,那沈家老爷连争辩都未来得及,就被人押住。

  沈夫人在饭厅里骂骂咧咧,哭天喊地,萧君煀也脸色惨白。

  那沈砚更是糊涂得很,抱着女儿在旁,险些撞在官兵刀口上。

  眼瞧着那兵刃差点伤到女儿,萧君煀面色惊惶,赶忙从沈砚手中夺过女儿抱着。

  那来的一对官兵里,为首的,萧君煀曾经在云莹歆那处见过,算是打过几回照面。

  她抱着女儿避开,知晓是云莹歆派人来抓走的沈老爷,目露不安。

  官兵扫了萧君煀一眼,想起这段时日里云莹歆那喜怒无常的脾气,害得身边跟着的人,一个个都挨了罚,心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萧君煀抱着女儿的手发紧,强忍着慌乱,昂首抬眼,问了声道:“官爷可知我公公,犯的是什么事?”

  那领头之人闻言冷哼一声,回道:“沈延庆贪赃枉法,暗贩私盐,中饱私囊,吞了足有数十万两白银不止!”

  数十万两……私盐……

  萧君煀脸色惨白得几无血色。

  她虽不知刑罚判定,却也知晓,数十万两是个巨大的数目,私盐更是江南之地最为禁忌之物。

  若罪名为实,沈延庆这扬州知府的乌纱帽,绝对是保不住的,

  闹不好,还会牵扯全家。

  萧君煀越想越怕,面容惊惶,抱着女儿的手发冷。

  那领头的人见状没再多言,领着人将沈延庆和沈砚一道带了下去。

  临出去时,又侧首看向内里,沉声转达云莹歆的吩咐:

  “钦差大人有令,沈家皆是重犯,需得严加看管,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且待京中圣旨发落。眼下圣旨已在路上,明日便到。”

  沈延庆被人拖了下去,沈砚跟了过去,却被横刀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那些腰带佩刀的侍卫官兵,又将沈家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家宴的饭厅里一地狼藉。

  萧君煀抱着女儿坐在一旁,那沈夫人瞧见她,指着她骂:“你这丧门星,定是你得罪了那钦差,才给我们家招的这祸患害了老爷!我撕了你这贱人的妖精面皮!”

  沈夫人吵嚷不止,状如疯妇。

  萧君煀脸色惨白,抱着女儿避在一旁。

  心中也在想,究竟是沈延庆当真为官不正,还是云莹歆有意设计陷害逼她就范。

  她没答话,抱着女儿起身离开,往自己院落里走去。

  若真是大难临头,她得为女儿考虑退路。

  萧君煀急急带着女儿回到自己院中,从梳妆匣子翻出几张银票和一堆首饰,她只拿了两张百两数额的银票,塞在女儿襁褓中,紧跟着打开屋子里地砖下藏的一个小坑,把首饰和其余银票一并埋了进去。

  若真是出了事,到了被抄家问罪的地步,这百两银票,起码能让女儿不至于被饿死。

  至于那些地契田产,必然是全留不下的。

  萧君煀这边强压着惊惶,为女儿衡量顾虑。

  另一边的监牢里,沈延庆已经被狱中云莹歆的人动了刑。

  沈砚是个糊涂的,也只是在扬州受父亲庇荫,做个地方闲职,关于私盐一案,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沈延庆肚子里倒是藏了东西,却也轻易不肯招。

  连着数个时辰行刑,到了入夜时分,沈延庆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了,奄奄一息让人扔进了监牢里。

  偏生这时,云莹歆的人,带着沈砚来了监牢。

  沈砚身上倒是没伤,可瞧着自己一贯在扬州城说一不二的父亲,被打成这副模样,他也是万般惧怕。

  真切的意识到了,那个人,究竟有着怎样滔天的权势。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已经是扬州知府的父亲,对着那人,还是那般谄媚至极。

  沈砚性子懦弱,难当大事,眼下已经是急得不成样子。

  沈延庆一身的伤,瞧着云莹歆的人带了沈砚过来,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

  咳了口血问:“贵人指条明路,我可还有活路。”

  带着沈砚过来的那内侍瞧着他父子二人,微微摇头,却在沈延庆面如死灰时,接着又道:

  “沈知府你确实是死罪难逃,可沈家的旁人却未必,尤其是你尚在襁褓中的孙辈。

  我家主子,极为中意贵府少奶奶。

  可惜了,那位夫人,性子傲气,不肯顺着我家主子心思,惹得他几次动怒,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遭挂落。

  您若是有法子,叫那位主子心甘情愿伺候得我家主子顺心称意,保不准,他能发发慈悲,放过沈家旁的人,给您留个后。”

  沈延庆被打得奄奄一息,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他满脸血色,隔着监牢的囚链,攥着沈砚的手道:“回去让你媳妇听话乖乖地伺候大人,听到了没!”

  沈砚怔愣,脸色青白交加。

  到底不如沈延庆的城府,没忍住道:“若是她不肯呢?”

  沈延庆闻言神色阴狠,厉声道:“她不是把那女儿当成眼珠子吗,她若是不肯,就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她那女儿,左右她若是伺候不好那钦差大人,咱们一家子都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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