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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祁槿之带着几乎快站不稳的秦玖回了静海。

她一进屋,就先踢掉了累赘的高跟鞋,祁槿之把人放倒在沙发上,离开时她却率先勾住了他的后颈。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她甚至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

秦玖笑了笑,在下一秒后闭眼吻上他的唇。

他滞了一瞬,大脑一片空白,感受唇间属于她的温度和触感。停下来时,祁槿之有些慌乱,起身整理自己早就乱的一塌糊涂的呼吸和仅剩下为数不多的理智。

拉开秦玖在他身上作乱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你喝多了。”

“我没有。”

她睁开眼,急于向他证明自己。

“我今天才喝了我酒量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真的没醉!”

又怕他不相信,对他伸出手就要发誓。

祁槿之气极反笑,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为什么喝酒,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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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了解秦玖了,所以他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能察觉到她很不高兴,她今天,情绪应该低落到了最低点。

祁槿之猜不到,只能这样问她。

“我辞职了。”

秦玖散着头发,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眼神干净地瞧着他。

他想听她说,于是耐心的等,不多问一句。

屋里没开灯,只有门口玄关处的一盏吊灯亮着微弱的光,两人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在幽暗深夜中四目相对,难以掩饰的,是胸腔里数次翻涌折腾的感情。

“祁槿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目光实在炙热,秦玖先他一步移开了眼。

祁槿之不解地看向她,“什么问题?”

“那天在医院我跟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秦玖带了点情绪,语气气愤,不满意的指摘祁槿之忘性实在大,这样的事她开了太多次口,如今就这么说出来,还显得扭捏了。

最后心一横,带了点意气用事,斜着眼再度看向他。

“我说…”

“昱宁,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祁槿之打断了。

他似乎是一早要料到她说什么,将她脸上的所有小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全程在旁边观看她炸毛,等到她快要没什么耐心时再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秦玖突然安静下来,怔怔的看向祁槿之。

他嘴角含笑,眼眸里全是柔情蜜意,她不由自主望过去,他的眼睛实在好看,像一汪神秘的深潭,处处引人深陷。

“表明心意这样的事当然要我来开口,当年就是因为太犹豫不决了,所以错过了好几次机会。”

祁槿之放缓语速,慢慢低下头。

“当年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但是当时你睡着了。”

“现在呢,要不要重新回答我这个问题?”

下一秒,秦玖主动凑了过来。

距他唇间不到一厘米时,她又突然停下来。

“其实当年我是装睡的。”

他笑着,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

“那现在呢?”

秦玖笑而不语,只是继续自己方才未完成的事,唇齿相依,呼吸交织,大约是酒壮怂人胆,秦玖总算借着酒劲把这些年隐藏下的爱意悉数揭开,意乱情迷时,她甚至解开了祁槿之的衬衫纽扣。

他们耽搁了太多年,如今她一刻也不想再等。

最后,周遭温度越来越高时,祁槿之抱着她进了卧室。

凌晨两点,窗外落了雨。

秦玖醒过来时,倒是难得没有头疼。最近这段日子她一直不间断的在做噩梦,有时候是光怪陆离的妖兽,有时是断断续续的过去。今天或许是因为祁槿之在身边,所以她才安然顺利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想到这,她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祁槿之睡眠很浅,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惊醒,而且穿着衣服,衬衫料子闷闷的,躺在床上束缚禁锢,睡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

秦玖一醒,他也就醒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些刚醒过来的沙哑,听起来有点慵懒。

她还闭着眼,听到这话时只是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头还疼不疼?”

黑暗中,祁槿之伸手触上她额间的皮肤,确定温度正常后这才放心下来。方才她胡闹太过,他都是念着她喝了酒,才任由秦玖为所欲为,她肆意热情,几次三番要脱他的衣服,前所未有的大胆和主动,最后是他刻意理智这才好不容易将她哄睡。

温香软玉在怀,他睡得极不安稳。祁槿之自认定力尚可,但面对秦玖时,又总是功亏一篑,他惦记着她辞职的事,在床上跟她纠缠时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新伤,如此情景,实在没法不为秦玖担心。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辞职?”

安静片刻,秦玖问他。

在她印象里,祁槿之应该和从前一样,事事为她考虑,见她遇到困难,不留余力为她解决,帮她分忧。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跟我说,要是你不想说,那我多问一句都多余。”

在祁槿之眼中,秦玖早就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如今她聪明,睿智,甚至勇敢,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独立优秀的个体,她有自己的思想,也该为自己权衡,遇到问题时应该要自己抉择。他愿意永远在身后她托底,却不能以爱为由伸出手干涉她的诸多选择,她永远是她自己。在他身边,他也竭尽所能让秦玖永远做自己。

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悄无声息,能见的,便是窗外逐渐氤氲的城市。秦玖忘了拉上窗帘,卧室里观景绝佳,密密麻麻的雨滴从上至下划过宽大透明的玻璃窗,可惜听不见雨声。

她突然翻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祁槿之。

“其实我也想了很长时间,调回国第一天的时候我就给过张司辞职报告,但是他当时没同意。”

“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好再白占位子,跟我同职位的两位副司长无论谁都比我更有能力,我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在非洲那几年又恰好立功,一开始是没想好,昨天突然就想明白了。”

秦玖难得同他这样言辞恳切地剖析自己。

两人总算是没了阻碍,真真正正又站到彼此跟前。

祁槿之从头到尾听得认真,见她说完又摸到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碰到她手臂,温柔开口:“要不要跟我说说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他指尖带着温度,每碰一下都是轻轻柔柔,甚至不忍心直接碰上伤口,他一直没问,也是在给她空间。

秦玖忘了这茬,下意识想缩回手,结果直接被他拉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祁槿之已经先她一步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眼,她急忙闭上了眼。

可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他。

手臂上有七八道刚要结痂的伤口,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不敢想,秦玖是多么痛苦才会这样伤害自己。

“我没事的祁槿之,这些一点都不疼的。”

她再度睁开眼时,看见祁槿之冷寂神情里透出心疼的目光,于是急忙解释,怕他生气她这样对自己,也怕他担忧。

祁槿之直接下了床,没理会她的话,穿上鞋子直接往外走,秦玖以为他要离开,于是也赶紧下床,拖鞋顾不上穿急忙追着他到了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

他回过头,拧着眉看她,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

秦玖被他这番神情吓到,光着脚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不敢开口。

“连鞋也不穿,着凉了怎么办?”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祁槿之已经弯腰将她抱起。

“我以为你要走……”

秦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祁槿之笑了笑,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惊慌失措,想来也是误会,他应该先跟她说一下的,于是也跟她解释。

“我是想回家帮你拿药。”

他的声音格外柔和,像是在哄她,可看到秦玖的小表情,又存了心思想逗逗她。

“怎么,就在一起睡了这么一小会就舍不得我了?”

祁槿之语气转了个弯,嘴角也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秦玖又气又羞,直接拧了他一下泄愤。

“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又笑着,抱着人回了卧室,将她放在床前时,祁槿之突然俯身靠近,秦玖下意识闭上眼,他却在离唇不到几厘米时停下动作,偏过头,柔声在她耳边低语。

“昱宁。”

“怎么能是我不正经?你弄得我到处都是你的口红,咱俩谁比谁过分?”

最后秦玖直接将自己蒙进被子,再也不去看他。

祁槿之看她这样,于是也不再胡闹,跟她说明自己一会儿回来,转身离开回家拿药。

进了屋翻到药箱,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个越洋电话。

听筒响了几下,对方很快接通。

“顾总,午睡时间打扰人可不太好。”

美国此时是下午一点一刻,确实是午休时间。

祁槿之低声开口:“对不起蒋医生,我还想再问问你关于战争后遗症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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